□張志萍
當“一把手”變成“一霸手”之后
□張志萍

喻梁/圖
巫向前,1957年5月出生于上海,教授、碩士生導師、教育部高等學校高職高專相關醫學類專業教學指導委員會副主任委員。2006年被評為上海市職教特級校長,曾擔任上海醫藥高等專科學校(下稱“醫高專”)校長、上海交通大學醫學院附屬衛生學校(下稱“衛校”)校長、嘉定區真新新村街道養老院管理委員會主任、上海新華進修學院院長、上海健康職業技術學院院長。
2016年10月1日,在舉國歡慶的美好節日里,巫向前卻被法警押上了被告席。面對莊嚴的法庭,他涕淚俱下:“我一次次為這不干凈的錢擔驚受怕,卻一次次為此尋找所謂的‘理由’。今天站在法庭上,我無比慚愧,我經常問自己為什么走到這一步……拿了不該拿的錢,伸了不該伸的手,走上犯罪道路,我對不起黨、組織和家庭。走到今天,教訓刻骨銘心。”多么痛的領悟!可惜,再深刻的懺悔也悔之已晚。等待巫向前的,將是法律的嚴懲。
“醫高專”和“衛校”屬于兩塊牌子一套班子,有各自獨立的賬戶,出納和會計分別由不同人員擔任。巫向前任校長時,主要主持學校的行政工作,具體分管財務、國際交流合作工作。
2002年起,“醫高專”與英國BBS大學開辦中英班,專門招收中專學歷的學生,學費每人每年人民幣1.2萬元。一年后,又和美國BJU大學合作開辦中美合作護理班,招收高職學歷的學生,學費每人每年1.5萬元。“衛校”“醫高專”從學生學費中提取35%專門用于支付中英班、中美班外教的工資、獎金、出差等費用。
隨著學校對外辦學規模越來越大,學費收入猛增,外方35%的經費明顯用不完。2006年9月,“醫高專”國際交流學院辦公室主任李明來找巫向前商量。巫向前說:“對外辦學工作很辛苦,可以想辦法從外方經費中拿出點錢來給大家分分。”
聽了巫向前的建議,心領神會的李明馬上著手操作:將外教簽字后的6000元工資憑據改成9000元;5060元工資的“5”改成“8”;100元的交通費或活動費改成“8000”或者“9000”,最后再寫上中文金額的大寫……通過虛增外教工資、虛列代課外教的人數,來套取經費。
最開始的十多個月,巫向前每個月分到的金額為4萬元左右。之后,因為套取的數額多了,每個月增加到5萬元左右。2010年、2011年,中英班、中美班的教學規模達到最高峰時,巫向前每個月可以分到6萬多。
自2006年9月至2013年3月,巫向前伙同李明多次套取現金共計人民幣720萬余元,其中巫向前分得400萬元。
嘉定區真新養老院是真新街道于2002年全額投資成立的民辦非企業單位。2003年,街道以租賃承包的形式,全權委托上海“醫高專”進行經營管理。經營期間,街道不再對真新養老院進行投資和補貼。
為協調養老院相關事項,雙方合作成立了管理委員會,由學校負責推薦院長人選。院長受管委會領導。管委會與院長簽訂了委托管理、自負盈虧、國有資產保值增值的聘用合同。
2008年6月,“醫高專”和“衛校”任命杜剛為真新養老院院長,劉俊為常務副院長。因杜剛和劉俊分別將在2008年11月和2009年11月退休,為此,巫向前專門與街道商量,兩人辦理退休手續后,由真新養老院管委會出面,和他們簽訂聘用合同,街道領導也同意了。
聘任合同明確規定了劉俊、杜剛的工資、津貼,但他們想要在工資之外,從真新養老院以其他名義額外領取酬勞,此舉需要管委會主任巫向前簽字同意,因此,他們希望巫向前能和他們一起拿“獎勵費”。
2010年2月前,養老院效益日益見好,此時,由巫向前同意,在每月發給杜剛和劉俊的“獎勵費”中,發給巫向前1.7萬元。從2010年2月到2013年3月,巫向前共拿到59.5萬元的“獎勵費”。
作為福利性質的養老院,按規定是不允許有較多盈利的。即使有盈利,也應該投入到養老院的自身發展、老人福利等方面。
2012年,養老院財務賬上產生的盈余每月有七八萬元。劉俊將此情況告訴了巫向前。巫向前心想,盈利的錢放在賬上太多,到年底不好處理,還是想辦法分期分批提出來處理掉,或者到外面開些發票入賬。劉俊聽后馬上“領悟”了,先后多次采用虛開工程款發票、建筑材料款、維修費發票、會務費發票等方法,多次套現。2009年6月至2013年4月,巫向前伙同劉俊套取真新養老院現金共計110萬余元,巫向前分得55萬余元。
2004年,經上海市發改委批準,由“醫高專”在南匯醫學園區啟動建設第二醫科大學附屬衛生學校新校區一、二期工程,工程總承包人是廣東茂名建筑公司的余丹丹。
南匯新校區一、二期項目開工時,只有少部分前期資金,后來就靠銀行貸款滾動開發。由于資金相當緊張,學校借貸銀行資金未能及時到位,造成總包與分包之間資金短缺,所以余丹丹的壓力很大。
2007年之前,基建賬戶設在上海第二醫科大學(以下簡稱“二醫大”),要拿到錢,必須走完“二醫大”的審批手續后才能支付工程款。余丹丹兩次找到巫向前,希望他能多關心關心,幫忙催促支付工程隊拖欠的款項。巫向前多次找有關人員催促“二醫大”財務,幫余丹丹打招呼;2007年之后,基建賬戶轉到“醫高專”,只要巫向前簽字,就可以直接支付工程款了。
拿到工程款的余丹丹知道投桃報李,從工地保險箱中的勞務費等備用金中取出20萬元現金送給巫向前;2009年暑假過后,在巫向前辦公室,余丹丹又送去10萬元感謝費……
身陷囹圄,巫向前對自己的犯罪行為進行了深刻的反思:“自2008年被提為副局級以后,錯誤地認為船到碼頭車到站了,憑自己在上海職業教育的教學工作經驗,吃吃老本是完全足夠的了,現在應該為自己多考慮考慮了,一次次伸出了不該伸的貪欲之手。”當“一把手”變成“一霸手”,巫向前就這樣走上了犯錯誤的“快車道”。
編輯點評:
在巫向前的眼里,已無“權力關進制度籠子”的概念,只有錢多錢少一概收的理念,把收受各種好處當成家常便飯,貪腐之欲形成“慣性”,貪無止境了。
說起“慣性”,分為兩種力。“慣性正力”是一種堅持黨性原則的持久力,在糖衣炮彈和金錢利誘下不動心、不眼饞,久而久之,便能形成一種抵御貪欲的“正力”。“貪欲慣力”是一種貪欲放縱的產物,在權力私欲膨脹下,通過日積月累不斷斂財,就會凝聚成一種沖力極大的“貪力”。“慣性正力”不用剎,力道越大,則黨性越強,社會發展需要這類干部;“貪欲慣力”剎不住,一旦邁出貪腐第一步,只會“眼界”越貪越開,膽子越貪越大,力道起始小,但越積越大,最終無法自控跌落到罪惡的深淵。
很多貪腐官員都是從第一次收下錢、享受到官居高位所帶來的“好處”后,便開啟了從一次到兩次、從兩次到多次的“瘋狂積累”,實現從廉到貪的“蛻變”。一旦形成“貪欲慣力”,能迷途知返、懸崖勒馬的,少之甚少,甚至有些干部不是“貪欲慣性”剎不住,而是在金錢利誘下,根本就不想“剎”,心甘情愿放棄“剎車”,任由貪欲形成“慣性”。
“貪”字近乎貧,“婪”字近乎焚。貪婪的最終結果,毀掉的是自己的前程和家庭,敗壞的是黨和政府的形象。每一位黨員干部都要引以為鑒,珍視并善用手中的權力,切實做到嚴以用權,心中有戒,不辱使命,不負重托。反之,一時貪戀私欲,不勒緊權力放縱的韁繩,終究剎不住“貪欲慣性”,墮入無邊法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