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故土·會寧行

雍樹斌

2016年8月中旬，在紀念中國工農紅軍長征勝利會寧會師80周年前夕，我們淮安區新四軍歷史研究會的三位同志，帶著對革命前輩無限崇敬的心情，懷著對紅軍長征勝利會師寶地的向往，踏上了西行的列車，來到了會寧。

會寧，隸屬于甘肅省白銀市，位于甘肅省中部，白銀市南端。會寧縣總面積6439平方公里，轄12個鄉、16個鎮，總人口56.41萬，境內有漢、回、東鄉、撒拉等7個民族分布。會寧自古以來就是交通要道、軍事重地，素有“秦隴鎖鑰”之稱。

今天的會寧，因中國工農紅軍一、二、四方面軍80年前在這里勝利會師而揚名海內外。光榮的革命歷史成就了會寧“紅色圣地”的崇高榮譽，會寧被列入全國30條紅色旅游精品線路、l00個紅色旅游經典景區和20個紅色旅游城市之一。

8月23日早晨，我們冒雨從蘭州出發，沿平定高速，行駛了約一個半小時的車程，來到了位于縣城中心的會寧會師舊址。

迎面映入眼簾的是大門上方形似飄揚著的紅一方面軍、紅二方面軍、紅四方面軍軍旗，上面書寫著毛主席的題字：“會寧，好地名，好地名啊，紅軍會師中國安寧”。接著在講解員的引領下，我們先后參觀了三軍會師紀念塔、紅軍會師聯歡會會址、將帥碑林長廊、紅軍長征勝利紀念館，還有會師樓以及紅一方面軍指揮部舊址、紅軍大學舊址、紅軍演講臺舊址等革命遺址遺跡。尤其是偉大的會師樓，城墻高達10米，樓高7米，木樓飛樓重檐，龍脊獸瓦，飛檐翹角，歇山頂式二層結構，古樸典雅，風格別致，雄踞城頭，巍峨壯觀。她真切地見證了80年前紅軍將士登上城樓，打開城門的情景，清楚地記著紅軍領導人朱德、張國燾、徐向前、陳昌浩、李先念、聶榮臻、陳賡等在城樓上留下的戰斗身影。講解員親切、和藹、繪聲繪色、聲情并茂的解說，讓人如身臨其境、好像親身感受到中國工農紅軍三大主力會寧會師的壯闊場面。

紅軍三大主力會師戰略決策的形成

三大主力紅軍會師不是一次自發的行動，也不是一次偶然發生的重大事件，而是特定歷史條件下，中共中央根據國際國內嚴峻的形勢，黨內軍內面臨的廹切需要解決的問題，作出的一項重大戰略決策，從醞釀形成決策，到付諸實施，經歷了一個艱苦曲折的過程。

在中央紅軍長征途中，尋找落腳點，爭取紅軍的生存和發展，一直是黨中央主要領導重點考慮解決的迫切問題。在1935年8月的沙窩會議上，中央提出在川陜甘建立根據地，1935年9月的俄界會議上，中央又提出在與蘇聯接近的地方創建一個根據地，打通與國際的聯系，爭取蘇聯的直接援助。中央紅軍到達哈達鋪后，獲悉陜北有根據地和紅軍的消息，于是中共中央作出了向陜北革命根據地前進的重要決策。隨后，在榜羅鎮會議上正式確定長征落腳陜北。但由于陜北地瘠民窮，不宜大部隊聚集發展，在陜甘支隊與紅二十五軍、陜北紅軍會合后，中央一直在謀求向外發展的行動。寧夏為西北最富庶之地，自古有天下黃河富寧夏之說，所以中共中央把擴大根據地的重點放在寧夏。

1935年11月，我黨派駐共產國際的代表林育英從莫斯科回到陜北，傳達了共產國際“完全同意中國黨中央的政治路線”，建立廣泛的反法西斯統一戰線和斯大林不反對中國紅軍向北、向西北發展，在靠近蘇蒙邊境建立根據地、取得蘇聯援助的指示精神。這時已進入中央最高領導層的毛澤東，同張聞天、周恩來密切配合，抓住這一有利時機，及時糾正張國燾“另立中央”的錯誤，為實現黨和軍隊的團結及統一領導展開了卓有成效的工作。翌年5月28日，根據時局的演變，中央政治局在瓦窯堡再次舉行會議，討論研究了爭取張學良東北軍、楊虎城西北軍抗日，爭取張國燾轉變錯誤立場和爭取紅二、六軍團與紅四方面軍北上的問題。這時中央有了集中紅軍主力、鞏固和加強陜北根據地、向北發展占領寧夏，“打通蘇聯”、爭取軍事援助的具體打算。

1936年，日本侵略者大量增兵華北，企圖侵占我國西北地區、隔斷中蘇聯系。這時，陳濟棠、李宗仁、白崇禧等人發動“兩廣事變”，打出“北上抗日”的旗號，組織西南聯軍，出兵湖南，聯合反蔣。蔣介石為了應付南方的燃眉之急，不得不把陜甘“剿共”主力胡宗南部調往湖南，甘南地區敵人的兵力一時比較薄弱。據此，黨中央果斷作出三大主力紅軍會師的戰略決策。紅二、六軍團和紅四方面軍廣大指戰員堅決擁護中央的戰略決策，積極動員北上會師。7月2日，紅四方面軍北進到甘孜地區，與同期到達的紅二、六軍團勝利會師，紅二、六軍團奉中央命令改編為中國工農紅軍第二方面軍。7月27日，黨中央批準成立了中央西北局，張國燾任書記，朱德、任弼時任副書記，統一率兩個方面軍并肩北上。8月至9月中旬，二、四方面軍已先后入甘，連續突破甘南守敵的布防，接著發動岷（縣）洮（州）西（固）戰役和成（縣）徽（縣）兩（當）康（縣）戰役，迅速開辟了兩塊戰略區域，使二、四方面軍在甘南站住了腳跟，并在戰略轉移中獲得一個很好的休整時機。在二、四方面軍北進的同時，根據中央統一部署，由紅一方面軍組成的“西方野戰軍”在彭德懷司令兼政委的率領下，發動了聲勢浩大的西征戰役，沿陜甘寧邊界，開辟縱橫400多里的新蘇區。這樣三個方面軍已在西北地區形成互為犄角、互相呼應的品字形戰略格局，奠定了三大主力紅軍會師的基礎。

紅軍三大主力會師地域的確定

根據紅軍三大主力軍事行動中形成的有利戰略態勢和周恩來與張學良秘密“延安談判”所達成的“停止內戰，共同抗日”的協定，8月中旬，中共中央提出了三個方面軍先行會合，然后在東北軍的配合下，共同執行奪取寧夏、打通國際路線任務的戰略計劃。

9月初，針對蔣介石急調嫡系胡宗南部企圖搶占西安、蘭州公路靜寧、會寧、定西地段，隔斷紅一方面軍與二、四方面軍會師通道的新情況，中共中央電報請示共產國際，陳述盡快實施占領寧夏軍事行動的問題。9月11日，共產國際執委書記處經過慎重考慮，并取得蘇聯方面的同意，致電中共中央領導人，同意紅軍盡快占領寧夏及甘西打通國際路線的戰略方針，并明確表示在紅軍占領寧夏地區之后，將從外蒙給予軍工技術和物資的援助。據此，中共中央果斷作出三大主力紅軍在會寧、隆德、靜寧地區會師的軍事部署。

9月15日，毛澤東、周恩來、彭德懷三人聯名向朱德、張國燾及二、四方面軍領導人發出兩份電報，指出：“四方面軍宜速以主力占領以界石鋪為中心之隆、靜、會、定段公路及其附近地區，不讓胡敵占領該地”，“一方面軍已向海原、固原出動，一軍團派第一師出靜寧、隆德大道，策應四方面軍”，“控制以界石鋪為中心之有利基點”。根據中央確定的任務，紅一方面軍主力部隊集結靜寧、隆德、海原、靖遠一線，在會寧外圍形成一個弧形防衛圈，對二、四方面軍北進極為有利，三大主力紅軍會師的條件和時機完全成熟。

但在此關鍵時刻，張國燾與中共中央毛澤東、周恩來、張聞天等領導人圍繞紅四方面軍北上與西進發生了意見分歧。9月18日，在“岷州會議”上，張國燾提出紅四方面軍從蘭州以西的永靖、循化一帶渡過黃河，而后進占甘西，向西實現打通蘇聯的計劃。朱德、陳昌浩、傅鐘等西北局多數成員則一致擁護中央北上靜、會地區會師，奪取寧夏的戰略決策。會議否定了張國燾的錯誤主張，討論制定出《靜會戰役計劃》。紅四方面軍開始向靜、會地區轉移。但是，張國燾繼續堅持錯誤主張，會后，趕赴漳縣紅四方面軍總指揮部駐地，阻止北上行動。9月27日，中央一邊向朱德、張國燾、徐向前、陳昌浩發電繼續耐心說服，“萬祈決策北進，共圖大業，免使再分難合，各陷不利地位，至禱至盼”。一邊電告任弼時、賀龍、劉伯承：“你們向國燾力爭北上計劃之有利，西進將被限制于青海一角，爾后行動困難，且妨礙寧夏計劃”。根據中央的指示，任弼時、賀龍、劉伯承致電朱德、張國燾，強調“一、二、四方面軍行動比過去任何時期迫切要求能協調一致，否則，只有利于敵之各個擊破，于革命和紅軍發展前途有損”。同時中央明確向二、四方面軍發出電示：“中央書記處及政治局詳細、慎重的討論了這個行動問題，特將結果奉告如下：中央認為，我一、四方面軍合則力厚，分則力薄；合則寧夏、甘西均可占領，完成國際所示任務，分則兩處均難占領，有事實上不能達到（完成）任務之危險。一、四方面軍主力北進，則二方面軍可在外翼制敵；一、四方面軍分開，二方面軍北上，則外翼無力，將使三個方面軍均處于一偏狹地區，敵憑黃河封鎖，將來發展困難……”在中央嚴令制止和西北局多數成員的堅決斗爭下，張國燾、徐向前、陳昌浩聯名回電中央：“決仍照原計劃東出會寧，（以）會合一方面軍為目的……決不再改變。”北上會師戰略最終才得以實施。

會寧城是三大主力紅軍會師中中央確定的中心戰略基點。根據中央的戰略意圖，西方野戰軍司令員兼政委彭德懷指示右支隊十五軍團騎兵部隊長途奔襲迅速攻占了會寧城。10月3日，毛澤東、周恩來、張聞天立即電告朱德、張囯燾及四方面軍領導人：“會寧城已為我西路（特別）支隊占領，從此靜寧、定西兩城以外，以界石鋪會寧城為中心的大道已控制在我手中。”

中央之所以要將三軍大會師的地點確定在會寧，其原因主要有四點：一是會寧與靖遠接壤北臨黃河，是紅軍渡河實施寧夏戰役的必經之地；二是會寧縣城同蘭州、靖遠、中衛等沿河城鎮比較，國民黨軍隊防守力量相對薄弱，縣城只有鄧寶珊新一軍十一旅劉寶堂部的一個營和縣保安中隊的300多人駐防，選擇敵軍力量相對薄弱地帶會合，有利于紅軍長途轉戰后集結休整；三是1935年陜甘支隊在會寧過境時，廣泛進行革命宣傳，有一定群眾基礎，紅軍對會寧地理、民情比較熟悉；四是會寧糧食相對充足，有利于補充給養。

紅軍三大主力會師目標任務的實現

10月7日，紅四方面軍先頭部隊四軍十師勝利到達會寧縣城，與紅一方面軍一軍團一師、十五軍團七十三師勝利會師，揭開了三大主力紅軍大會師的序幕。古老的會寧城紅旗招展，標語滿街，老百姓紛紛開門迎接紅軍，獻糧獻物，城區一派喜慶熱烈的場面。

為了給總部機關和紅四方面軍部隊休整提供更好的條件，聶榮臻、左權在與紅四軍十師交接城防任務后，留一師師長陳賡及部分部隊在縣城做接待工作，率一師主力部隊東返。10月8日，紅四方面軍四軍另一部到達會寧縣東部青江驛和靜寧縣界石鋪，分別與紅一師會合，四軍政治委員王宏坤與聶榮臻、左權在清江驛會面。10月9日，朱德、張國燾率中共中央西北局、紅軍總司令部、總政治部、總供給部、總直屬隊，徐向前、陳昌浩率紅四方面軍總指揮部先后到達會寧縣城。10月10日晚，紅軍總部和紅一、四方面軍指揮機關及部分部隊、城區群眾代表在縣城文廟大成殿的廣場上隆重舉行了慶祝會師聯歡大會，朱德總司令代表紅軍總部在大會上宣讀中共中央、中華蘇維埃中央政府、中革軍委《為慶祝一、二、四方面軍大會合通電》，通電指出：“我民族革命戰爭的先鋒隊第一、第二、第四三個方面軍在甘肅境內會合了。我們的這一在抗日前進陣地的會合，證明中國民族抗日統一戰線與抗日聯軍是有了堅強的支柱了，證明處在水深火熱之中的全國同胞是有了團結御辱的核心了。”會上徐向前、陳賡代表一、四方面軍分別講話。

正在隴南、天水一線擔任掩護任務的紅二方面軍遲于10月10日到達會寧，但他們仍然是按照中央確定向靜、會地區轉移的目標，積極爭取實現會師的。10月12日，紅二方面軍各部隊沖破敵人的封鎖，星夜兼程向靜、會地區前進。15日至17日，賀龍、任弼時、關向應率紅二方面軍二軍、三十二軍、六軍到達會寧縣的黨家峴、候家川、楊崖集、隴西川、青江驛、太平店地區，分別與紅一、四方面軍部隊勝利會合，18日，紅二師政委肖華與到達青江驛的紅六軍團軍團長陳伯鈞會面。19日，紅六軍團召集十六師、十八師、模范師及軍團直屬隊，歡迎紅一軍團慰問團，并舉行了會師聯歡會活動。經過在會寧六天的休整，10月21日、22日，賀龍、任弼時率紅二方面軍總指揮部經老君坡、蘇家堡到達隆德縣平峰鎮、興隆鎮、將臺堡，同紅一方面軍一軍團指揮機關會合，賀龍、任弼時等紅二方面軍主要領導人同紅一方面軍一軍團領導聶榮臻、左權、鄧小平在將臺堡會面。10月23日，紅軍總司令部進駐靖遠縣東部的打拉池，朱德、張國燾與西方野戰軍司令員兼政委彭德懷會面，至此，三個方面軍從先頭部隊到領導機關，全面實現了大會師。

作為這次三大主力紅軍大會師的中心基點——會寧，與出發點瑞金、轉折點遵義、落腳點延安一道，成為中國革命圣地。 （責任編輯 束華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