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眉猴“剪徑”

陳祖龍

在峨眉山頂觀畢日出云海的勝景，我們一行10余人結伴下山。走著走著，山道旁賣山貨藥材旅游紀念品的攤主發出了忠告：“前面有猴子擋道索食，不買點花生瓜子孝敬，你們過不去的。”

一過洗象池，猴群果然出現。陡峭的山路上，四五只老猴當道而坐，10余只身軀略小的“中年”猴在道旁助陣，數十只小猴在樹上躍來縱去、吱嘩亂叫，大有“不交買路錢，休想從此過”之勢。

見我們的隊伍漸近，老猴緩緩站起身。人猴對峙，隊伍被迫停下。火藥味陡然而生。

我自恃人高馬大，身強力壯，自告奮勇打頭陣。我肩背內有相機錢物的隨身小包，手提裝著大瓶雪碧汽水的塑料袋，雄赳赳氣昂昂然而內心多少有點忐忑不安地向老猴走去。近了，近了，老猴見我毫無送上吃食的意思，齜牙咧嘴憤怒了。我一邊走一邊緊握拳頭高度戒備著：倘若老猴動蠻，便賞以老拳或飛起一腳，決不客氣，也好給我們一行人中未買花生瓜子者壯壯膽……倏忽間眼前電光般一閃，老猴飛身而起，我還未反應過來，老猴爪子已在汽水瓶上留下5道爪痕，塑料袋也被抓了個大窟窿。我下意識地向前舍命狂奔，總算勉強過了猴群。好險哪！倘若這一爪抓在身上，怕早已鮮血淋漓了。

前車之鑒令人驚悸，山東的老王不敢空手闖猴群了。只見他雙手捧滿了花生，恭恭敬敬地遞給老猴，然后雙手平攤，表示沒有了。老猴確實通人性，下頜一擺，準予放行。

當地一位吳小姐過猴群另有一招。她在山道邊等了一會兒，見有抬滑竿的四川漢子前來，立即緊隨其后。說來也奇了怪了，四川漢子抬著滑竿，瞧都不瞧猴群一眼，大嗓門的四川口音吼著“滑竿、滑竿”，大步流星往前直闖。那些刁猴分明聽得懂四川口音，欺生怕熟，乖乖地讓開道來。于是吳小姐也安然地走了過來。

最可笑的是與我們同行的一對北京青年夫婦。那女的走近猴群，不斷從挎包內掏出花生瓜子，喜得老猴、小猴圍著她蹦蹦跳跳吱嘩亂叫，男的則趁機攝下這難得的一幕幕。然而樂極生悲，挎包內花生瓜子掏光，老猴卻不允許那女的過去。趁她不備，一把奪過挎包，熟練地拉開拉鏈，將皮夾化妝品餐巾紙之類的東西一件件扔在山道上，末了又將空挎包底朝天抖了又抖，見確實再無吃食，才悻悻然將空挎包扔下。那男的尷尬地再將東西一件件撿起放入挎包內……

聽當地一位老人說，峨眉猴本來是在山間樹梢自由自在覓食玩耍，與游人互不相干的。是游人長期用食物引逗它，才使它變得今日這般精乖刁蠻。然而話又說回來，倘無群猴擋道“剪徑”，峨眉山青山綠水的情趣，怕要遜色不少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