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的星

謝祺相

似乎只有到了夏天，星星才會微笑。

人們在涼爽的夜晚出來納涼，孩子們喜歡一邊看天上的星星，一邊聽大人講故事。有些故事講了好多遍，孩子們卻百聽不厭。故事內容包羅萬象，有古老的傳說，有忠貞的愛情，有神仙妖魔，有民族英雄，孩子們聽得很入神，同樣入神的還有天上的星星，聽到好笑之處，星星們便跟孩子們一起笑，笑得那樣開心。

星星最滿意的，是人們給它們取了好聽的名字，例如北斗七星、牛郎織女星等等，這讓它們在遙遠的天空也有了一份人間的溫情。盡管星光并不能照亮地球，盡管知道故事大多是虛構，在天空生活了億萬年，還沒有見過人們所說的神仙，但它們卻著迷于人間的故事，把自己當成故事中的一員，羨慕著人間的悲歡離合，感嘆著人間的生老病死。在世人眼里，星星是永恒的，但它們卻不需要永恒，聽了故事的星星學會微笑，也學會多愁善感，它們渴望痛痛快快愛上一回，哪怕變成無處可尋的塵埃，也值。

星星站高望遠，它們在微笑過后，也會憂慮人間。它們憂慮戰爭與殺戮，憂慮環境惡化，憂慮人心叵測。在人們眼中，星星是清澈的、閃爍的、神秘的，遙不可及卻又忠于職守，在人們失意或者得意時，一抬眼總能看見它們守候在天際。而在星星的眼中，人們是靈性的，善良的，這有別于地球上的石頭或者土壤，有別于天空的虛無和空洞，它們為人類的靈性欣喜，也為人間的良善而慰藉。人們都知道，星星是運動的，它們有著自己的軌跡，有著自己的事情要做。向往人間的星星不止一次想到地球上來拜訪人類，與人們一起喝喝茶聊聊天，一起回顧歷史與榮譽，一起暢談理想和愛情，但，理智的星星知道那樣會給地球帶來滅頂之災，便只能露出善意的微笑，希望人們能夠讀懂。

每一顆星星都在微笑，都有著感染人的善意和深情。星星雖沒有體會過人間冷暖，沒有感受過愛恨情仇，但聽多了人間故事，看慣了民間疾苦，笑容里也多了一份提示和警醒。可惜，人們為生活奔波，為考學苦讀，為生存掙扎，已經越來越少地去看星星的笑容，去聽星星無聲的訴說，自然體會不了星星的苦心。實際上，春秋和寒冬星星也出來，也在微笑，它們為花開微笑，為豐收微笑，為飄雪微笑，可人們大多躲在自己的小屋，思慮著明天要面對的問題，已經沒有心思去想星星笑容背后的深意。好在還有夏天，這是星星與人們約會的季節，但愿我們能從星星越來越焦灼的笑容里，學會淡定和從容。

也有些星星，屬于性情中人，它們大笑之后，會用自己最迷人的笑容，劃下一道耀眼而短暫的弧線，人們稱為流星。也許，它能落到人們的心間，然后慢慢生長，讓絕美的笑容永不湮滅。

（編輯 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