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文化園區來看文化創造力的集聚與外溢方式

余博

隨著我國從要素驅動、投資驅動向創意驅動的發展方式轉變，我國文化園區在發展過程中開始注重以創新業態促進文化產業結構轉型升級，更傾向于通過文化創造力集聚與外溢作用的發揮，將城市協同發展、生態可持續發展、文化生產與文化消費結合起來，在創意、創新資源集聚與外溢良性循環的過程中，逐漸呈現出平臺化、虛擬化、媒體化、無邊界化的發展特點，促進城市更新與創新。

一、文化園區是文化創造力集聚的載體

人才、知識、信息、科技、文化等創意資源在文化園區的高度集聚，能夠激發文化創造力的迸發，促進新思想、新智慧、新理念、新方法在文化園區內的流動與傳播，并通過空間吸引、產消一體、資源整合、學習效應、品牌與社群、價值認同等方式加速資源的累積更新，強化文化創造力的集聚效益。

地理空間的就近集聚

地理空間上的靠近使生產企業能夠獲得外部經濟的好處，如生產及流通成本降低、勞動力市場密集化、制造流程與工藝專業化、知識外溢提高生產率等。文化園區作為承載文化企業及創意階層發展文化創意產業的空間載體，通過地理空間的就近集聚，吸引更多的文化企業及創意階層入駐文化園區、參觀游覽、進行文化消費與文化體驗，是該創意場所得以集聚發展的基本常態。文化園區是文化創造力的集中體現，它在把文化創意及其相關企業集聚的同時，把文化創意企業的創新精神、創意產品、信息及服務，創意人才等文化創造力要素集聚到一起，而這些文化創造力并不會隨著競爭優勢的獲得而消失，在實踐活動中發揮文化創造力是人與生俱來的能力和潛質。同時，文化園區還具有對外開放和吸引周邊居民的職能，能夠通過地理空間就近的吸引，為文化消費群體提供參觀游覽、娛樂休閑、消費體驗等多重功能的服務，就近集聚周邊及所在區域的大眾群體。

產銷一體的產業特征

文化產品和服務的生產為文化消費提供了消費對象，而文化消費反過來推動文化產品和服務的更新與完善。文化園區集中了大量文化企業及創意階層，他們在文化產品和服務的研發、生產、展示、交易、消費等環節不斷釋放出文化創造力進行創新創造，文化創造活動的頻繁發生，引發的直接結果就是符合人們精神文化需求的文化產品和服務不斷涌現，引發新一輪的文化消費。文化園區中文化消費行為的發生，根本上來自于文化創造力在文化園區內的高度集聚，反之，文化消費行為是檢驗文化創造活動優劣的最好標準之一，是判斷文化園區文化創造力高低的重要指標之一，能夠推動文化產品和服務的不斷提升和完善，文化創造力在周而復始的文化創造活動中進行循環，得到增強。產生大量文化消費行為的區域往往是那些文化創造力集中的區域，這些區域的文化創造氛圍濃烈、文化創造活動頗為活躍。

產業資源的高效整合

在城市發展中，文化園區的存在并非一個獨立的個體，它是創意城市中集聚文化創造力的主要空間載體，其形成、建設和發展過程必然與城市的其他文化力量建立連結和關系。邁克爾·波特（Michael E·Porter）在《國家競爭優勢》一書中，將生產要素歸納為初級生產要素和高級生產要素。一個文化企業如果想獲得產業競爭優勢，不僅需要具備初級生產要素，即產業發展所依賴的自然資源、區位條件、交通運輸的便利及資金，而且由于其自身內在的文化屬性、所處的文化產業的特征及當下知識經濟發展的外界環境，更需要獲得基礎設施、高層次人力和大學、研究機構等高級生產要素。

二、集群間組織的學習效應

組織間的學習效應是否發生取決于企業間是否存在合作的意愿，企業主是否保持開放、信任、分享的態度，知識產權保護體系是否合理健全等因素。組織間學習效應的強弱也因企業而異，受限于企業自身的自我學習能力、集群內部的競爭力。依托于智力資源的文化園區將創意階層集中在特定的地理空間上，又以橋梁的形式建立產業多資源間的聯系，通過信息技術等手段，實現人與人之間的知識、信息、情感的交流和溝通。創意階層不同于傳統產業循規蹈矩的制造者，他們往往具備先進的文化理念和極強的學習能力，通過文化園區這一空間載體的集聚，發揮文化園區資源共享與開放的優勢，促使文化企業與創意階層產生組織間的學習效應，這種學習效應正是文化園區發揮文化創造力的本質所帶來的。

品牌與社群的有效形成

文化園區內聚集的文化創意人才和企業通過園區內豐富的文化資源，在實踐中發揮文化創造力，將“人本”觀念貫穿于文化創意產品的研發、生產、流通、消費等各個環節，其創意成果在進入市場后，又因消費刺激其將文化創造力再次轉化為生產動力而獲得經濟效益、漸塑產品和企業品牌。文化園區在構建創新產業鏈、協助園區內文化企業生產滿足消費者需求的文化產品、提升文化創造力的同時，還應實現形成社區網絡、實現社會正效益的共同追求。文化園區的景觀性、美育性、體驗性從多方面激發公眾的文化創造力，培育出更多、更廣的創意階層，文化園區超越單個文化企業，而形成的完整、統一的形象在居民受眾心中得以塑造和鞏固，提高了大眾對文化園區品牌的記憶度和忠誠度。

三、文化園區是文化創造力外溢的觸媒

文化園區文化創造力集聚效益的增強，也會激發外溢效益的產生，文化園區是文化創造力外溢的觸媒，一經碰撞、接觸，就會加速知識、技術、信息、文化等智力資源在周邊區域乃至城市中的擴散和影響，逐漸改善人們的生活方式和生活環境，實現復興舊城、更新區域，重塑城市文化。

創意環境的更新輻射

經過十多年的發展，文化產業已經超越了經濟系統，逐漸進入通過解放文化創造力來塑造創意階層和更新社會發展的新階段，文化園區與周邊社區之間地理位置上的鄰近優勢，易于形成一種嵌入社會結構的共同的集群文化，這種集群文化增強了區域內各主體之間的信任程度，在交流與互動中提高了文化創造力的外溢效應。文化園區也已不再是有圍墻的“舊倉庫”“舊廠房”，而是成為融合工作、生活、商業于一體的開放式社區。創意社群在城市空間里的集聚和互動，提升了文化創造力，逐漸形成擴散和輻射效應，從而帶動整個區域或城市的社會經濟轉型。不同創意社群之間文化創造力的互動、碰撞，也有利于集聚文化人才、企業和資本，對周邊社區形成外溢效益。文化創造力的擴散外溢，不但豐富了文化園區內部的知識庫，而且隨著文化園區上、下游產業鏈及其它產業之間的交流、碰撞，也會引發城市創新系統中整體知識的儲備與增長。這種輻射外溢促進了區域的創意化，提高了城市創新系統中活動行為主體的文化創造力。

創意資源的連鎖擴張

文化園區不僅是創意階層的集聚地和城市文化創造力高度集中的區域，它還具有向外輻射外溢知識、信息、技術、生活方式與文化觀念的功能性作用。連鎖化經營的文化園區能夠快速建立品牌形象，加快創意資源及創意階層在各個園區之間的流動速度和頻率，把城市中多個分散的場所或不同城市的空間，通過文化創造活動連接起來，在不同區域間實現聚變，擴大文化創造力的外溢效益。文化園區連鎖總部的核心文化創造力通過連鎖經營機制得以發揮和擴散，把核心總部的目的、要求、理念、功能、創新力等傳遞到各個連鎖空間，各個連鎖空間結合自身實際條件創造性地開展經營活動。連鎖體系在文化創造力的外溢過程中，由單體運行轉變為開放式的群體運營方式，連鎖總部文化創造力的核心功能在輸出和外溢的過程中，實現群體規模擴張，完成了文化創意資源從1到N的擴散效應。同時，入駐的文化企業也可以隨著文化園區的連鎖化展開連鎖經營，更便于創意資源的擴散外溢。

知識信息的外溢共享

文化園區多層次、多形式、高度發達的網絡結構為文化產業的發展提供公共服務設施和知識信息，并為其供給創意靈感，形成共同的價值認同感，基于網絡信息技術的文化園區公共服務平臺能夠更有效地傳遞和擴散經驗類知識，提高信息流動的便捷和效率，有效地推動人力資本和知識、信息產生與更新的社會化過程，加速知識創新。網絡平臺創意要素的發生和完成是一個分散性的過程，當某一新觀念、新知識、新信息在網絡某一結點產生之后，就會沿著關系鏈條在整個網絡中傳遞、擴散、反饋、交互循環和反復流動。網絡平臺的管理者根據信息的層級性、功能性、有效性等屬性進行整合、分析、配置，并通過網絡平臺實現更大范圍的擴散和外溢，創新創造活動主體會依據知識和信息外溢過程中的創新決策及時反饋，在協作和創新的基礎之上，完成新一輪的文化創造活動。充滿共享和合作精神的文化園區，積極投入網絡平臺的建設，文化園區技術設備資源和專業人力資源能夠被調動、整合和利用，不僅能夠使文化園區內中小微文化企業共享現代先進設備、知識、信息與科學技術，提高科技向生產力轉化的效率，又能夠加快先進生產技術的不斷提高，為文化產品的生產和展示提供更好的支撐。

利益相關方參與介入

利益相關方理論是用于分析創造或參與同一事件的不同群體之間的結構以及這些群體在同一事件中的互動關系。文化園區中文化創造活動，主體通常會涉及到文化園區內的創意階層、文化企業、園區運營方以及園區外的其他組織機構。文化園區的規劃、設計、建設、 運營也常常會涉及到政府部門、行業協會或非營利性組織等，這些利益相關方對文化園區從多個方面有所“投入”，不限于土地、人力、技術、資金等方面，也許是某種情愫的投入；另一方面，入駐園區的文化企業，往往也會柔性介入到文化園區的組成與發展之中。相關方彼此互惠多贏，隨著文化園區的發展而受益，不同群體在同一時間或活動中承擔不同的角色，行使不同的權利，沒有一方是脫離于事件或活動以外而存在的，他們彼此聯系，相互影響，共同貢獻于園區的文化創作活動，是園區文化創造活動的參與者。

生活方式與價值觀輸出

文化園區不僅通過自身濃厚的文化創造氛圍、豐富的文化創造活動和文化產品成果向公眾傳遞“以人為本”的生活方式和價值觀，在城市更新背景下建設的文化園區本身也是生活方式和價值觀輸出的實踐和表現。一個良性發展的文化園區必然是多元、開放和寬容的，由于文化創意產業的創造主體是“人”，文化創造的來源不是依靠自然資源或單純的資金投入，而是“人”的文化創造力實現文化創意產業的根本發展，“以人為本”的生活方式和價值觀通過多種渠道向文化園區之外的群體和空間蔓延，促進文化創造力的外溢。

四、文化園區的本質是文化創造力的集聚與外溢效益

作為新興產業業態，文化創意產業發展的核心要素是創意與創新，而這種生產要素，較之物質資本、土地資本更具有集聚的外部性優勢，在恢復城市活力、集聚創意元素等方面發揮了積極效應。從經濟發展角度來說，智力資源等無形資產已成為知識經濟的第一發展要素，低耗能、智力依賴、文化創新賦予了文化園區鮮明的發展特征。文化園區的本質已超越于傳統園區對產業集群的經濟學、地理學闡釋，更賦予文化創造力的發展內涵，突出創意、創新、創造的發展潛能。

判斷一個好的文化園區就在于，較之其他文化園區，文化創造力能否實現最大化的集聚和外溢，能否通過集群效應在文化產品的生產、交易、展示、消費、體驗、品牌、城市精神與價值取向等方面充分發揮文化創造力。文化園區吸納文化創造力的本質特征就仿佛一處“蓄水池”，同時，它也能將能量洪流釋放開來，促進文化園區與周邊及所在區域甚至城市發生外溢效益，形成影響力。這種能量洪流的“釋放”除了自然發生的，文化園區與周邊及所在區域甚至城市更是通過主動的、有意為之的、一系列創新創造活動，建立了人為的、更具價值的文化創造力外溢的網絡和渠道。這種能量洪流“釋放”得以實現，正是文化園區所建立的網絡和渠道，與城市管理者之間聯系的紐帶與對話的機制，是借助創意階層的文化創造力開展系統性的創新創造活動，去解決大城市病，如交通擁堵、千城一面、缺乏歸屬感、缺少城市精神等問題的創新通路。這與我國現階段新型城鎮化建設、產業結構升級、建設以人為本、可持續性發展的城市理念高度契合。一定程度上，新鮮的、創意十足的文化產品或服務，文化創新、創造活動能夠在文化園區內集聚萌發，獲得更好地孵化與發展。當文化園區與外界發生關系之時，這種碰撞就像引發“觸媒”，又進一步影響城市，發揮出文化創造力的外溢效益。同時，文化創造力高度的外溢效益也能進一步促進其自身集聚效益的發生，而這一切，正是文化園區的本質——文化創造力的集聚與外溢，彼此促進、相互影響的動態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