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誠信一個缺口

段奇清

缺口是一種警示。

那年臨近中考，一個星期天，我和父親乘車去武漢。老師讓我們準備一篇有關誠信的作文，我就問父親“什么是誠信”。父親笑說：“你先說說看。”

客車在山路上奔馳著，山坡上一塊塊大石頭一眨眼就退到了身后。我說：“誠信是石！無論時間的車輪有多快，誠信的石頭卻永遠佇立在那里。”父親贊許地點點頭。見到車窗外有陽光跳躍，我又說：“誠信是陽光，照亮著人們前行的路。”父親說：“清兒，你說得對！可還得補充一句：給誠信一個缺口！”

剛才，我和父親看到一個令人深思的現象。車在盤山公路上行駛時，懸崖處都有著堅固的護欄。有時，那護欄會有一個缺口，即兩根護欄的距離有五六米，不像其他只有兩米。

“爸爸的意思是，誠信不要那么封閉，要有開放的心態。”我想了一會兒說。父親這次沒有點頭，說：“路邊的護欄留有缺口，用來提醒開車人，要時刻保持高度警惕。”

我恍然而悟：“誠信也會‘走神，給誠信一個缺口，警示司機，不讓思緒之車脫軌。”太陽沖出一團烏云，又明晃晃地在山坡上閃爍。父親的話像那陽光，將我的思緒點亮。

給誠信一個缺口，就能在紛繁的世界中，于人生的行道上豎起一株株不會枯萎的“火樹銀花”，把已是繁星點點的誠信夜空，照亮得一片燦爛。

1950年秋，戲劇藝術家唐韻笙和梅蘭芳在中國大戲院合作表演《法門寺》，堪稱珠聯璧合，贏得一片贊譽聲。第二天，梅蘭芳又邀請他和自己再次合作演出《霸王別姬》。唐韻笙非常想答應，但幾經思考后，滿懷歉意地說：“謝謝您對我的肯定和信任，不過在您面前，我永遠是學生。能和您同臺演出，這已經是我的榮幸的。這次卻要請您原諒。”

原來，一直是劉連榮和梅蘭芳合作演出《霸王別姬》。唐韻笙想，自己出演霸王一角，演好了，自然名利雙收，可劉連榮呢，說不定他要為此丟掉飯碗。

唐韻笙的思緒于幾近脫軌的一念中又駛入正軌，未能應允梅蘭芳。雖說如此，卻獲得梅蘭芳的稱贊：“賢弟不僅藝高，品德更高！”

一個再誠信的人，也會因種種原因有“走神”的時候，正如作家許知遠說：“我提供偏見，你確保誠信。”人們看問題，往往都會帶著由利益驅使、理想期待、視野局限、經驗欠缺、思維慣性等所帶來的偏見，即有著不夠誠信的時候。

給誠信一個缺口，能明白人生多歧途，道路多艱險。一次次自我警省，讓精神一次次得到升華，呈現出善良和真誠，頑強與堅毅，開朗與豁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