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直探測儀

沈畔陽

布萊特和斯諾弗是兄弟，姓海姆利，都是發明家。發明是哥倆唯一想做的事，他們每天不分晝夜地工作，一旦迷上哪個發明，不做出來決不罷休。他們非常成功，唯一的問題是不愿與人交往，除了買些發明用的必需品，他們是從來不去市場的。就好比拔牙，非到萬不得已，他們絕不去看牙醫。兩人因為志同道合而相互信任，很多時候也想把發明銷售出去，卻經常上當受騙，他們非常懊惱弄不準人的品性、在什么時間場合、為什么撒謊。這讓他們既感到憤怒，又有些害怕。

有一天，剛剛被人騙去鐘控老鼠夾子發明的所有權和相關收益的他們，下定決心再不能容忍類似事情的發生，便開始著手策劃有史以來最了不起的一項發明：簡便、易操作的正直探測儀——一種可以指出某人是否正直的儀器。他們想，既然已經有了測謊儀，那么設計一個判斷人是否品行正直的機器也是完全可行的。說干就干，他們分析大腦結構、荷爾蒙分泌、眼睛活動、呼吸頻率、皮膚色素等相關因素，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工作，直到成功。因為不能確定是否有用，兩人急不可待地想要實際運用試試，夢想著這個世界再也不會有謊言，憧憬著這個新發明可以從此改變周圍的一切。

打量鏡子中的面龐，他倆發現因為這個發明，自己已經蒼老了很多，不知不覺成了白發蒼蒼的老人，情不自禁地感慨時間過得真快。唯一能夠證明他們沒有虛度年華的東西就是這個發明了，時間并沒有浪費，讓世界大吃一驚的發明即將橫空出世。這個消息也確實在社會上引起了不小的震動，有的人在媒體上嘲笑他們，說這不過是癡人說夢，有的人和他們一樣滿懷期待，認為世界會自此太平許多。無論如何，他們成為了整個世界的焦點。正直探測儀在華爾街正式亮相的這一天終于來到，一大群人早早地守候在那，兄弟二人衣著筆挺，親自攜帶著發明登上高臺。

熱情洋溢的致辭完畢，萬眾期待的神奇發明亮相的時刻到了。哥倆走到臺邊，從觀眾里請出志愿者演示他們的發明。一名大塊頭女士躊躇滿志地走上臺，站在著名的發明家身邊。他倆把儀器指向她，按下開關，燈光閃爍說明她并不正直，這讓她頓時勃然大怒。好生安慰她坐下后，又一位志愿者登臺。就這樣，正直探測儀測試了上百個人，儀器顯示他們中間沒有一個是正直的人。人群很快散去，媒體不失時機地把兄弟兩人稱為失敗者。他們垂頭喪氣地坐在臺子邊緣，環顧四周人去曲終的一片空空蕩蕩，百思不得其解，究竟哪里出了差錯，驀然間，想起母親很久以前的一句告誡：“世上沒有什么正直的人可言，沒有，一個都不會有。”

你明白了吧，正直探測儀并沒有失敗，而且非常成功，只是兩位發明家無法證明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