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評家不能跟著資本家走

文/阿 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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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評家不能跟著資本家走

文/阿 達

最近《尋龍訣》大賣，一些媒體甘當吹鼓手，拼命鼓噪該片如何精彩了得。然而在我看來，這是一部“最爛國產大片”。看完影片，留下“深刻印象”的鏡頭就兩個：棺材棺材棺材！崩塌崩塌崩塌！當然，棺材也可以拍得奇異美幻，崩塌也可以塌得驚心動魄。然而那一堆丑陋的棺材，無論從水底深處怎樣掙扎而起，都沒有任何美感，甚至沒有丑丑的美感，令人反胃。至于崩塌，假模假樣到令人發指。當然知道你是動用了“科技的偉力”，但用科技制造崩塌，得有章法，你得和故事情節有機聯系，得有崩塌的靠譜原因以及崩塌后的嚴重后果，你說崩塌就崩塌了，東崩西塌，純粹炫技。看到后來，就覺得那是在放煙花，可煙花好歹有個美麗可看，你那崩塌一地殘渣，哪有什么含金量和含美量？

好在形形色色的國外一流“大片”咱也是幾乎部部領教，人家的“商業成功”，其實有內在的規律可尋。至少在我看來，一個是“邏輯”，一個是“情懷”，兩樣不可或缺。你可以有數不勝數的棺材撲面而來，你也可以有驚心動魄的崩塌前赴后繼，但是“邏輯關系”就是埋藏在其間的“合理性”，你得讓觀眾覺得，這個地方出現得恰到好處，出現后如何影響主人公的境遇。而在這“影響境遇”的過程中，主人公的每一次歷險和反抗，都應有事關“情懷”的故事發生，“炫技”是為“情懷”服務的，而不是相反。《尋龍訣》里有什么動人心弦的“情懷”嗎？沒有。除了陳坤的臉尚可看看，其他人，包括舒淇、黃渤、劉曉慶、夏雨……乏善可陳，逗比而已。

在《尋龍訣》的首映禮上，葉寧、王中磊、王長田三位業界大佬和所有主創齊聚一堂，發布會變成了表彰大會。但這是資本大佬的狂歡，俺們沒有必要和他們“喜怒與共”。媒體現在成了資本的共謀，動輒被資本搞定，好像文藝批評的能效就是幫腔，除了跟在資本后面闡釋他們的成功，別無它用。

于是想到姜文曾經說過的一句名言：“影評家不能跟著資本家走”！他說，他驚訝地發現，寫文章的人竟然跟著票房走，太奇怪了！那他們有什么必要寫文章呢？直接當制片公司的報票員不就得了？寫文章的人應該根本不管你票房多少，老子喜歡什么就是什么。那才有派嘛！他進一步闡釋道，我一直覺得，寫文章的人應該有這樣的氣場，不怎么樣就是不怎么樣，愛賣多少錢就是多少錢。你也可以賣錢，是吧？資本家、買賣人、制片人、投資人，他們對票房的關注是天經地義的；但是，導演、演員、編劇，都站在資本家那邊說話，這就不對了。尤其是影評人，你受錢的影響有什么意義啊，這就太可憐了。你錯了能有多大損失啊？沒有損失啊，反倒有尊嚴。

這些話看似不太嚴謹，但內里的含金量很高，值得深挖的東西很多。就“影評家”這一議題，就能牽出諸多思考：如何使你的文章真正“賣錢”？如何不受制于票房？如何創造“有派”的體制機制和文化氛圍？如何不要害怕“說錯話”？如何獲得影評家的尊嚴？等等。你看，一個獲得高票房的導演和演員，不在乎你的捧場，反過來教你如何罵他，如何保持尊嚴，出語坦率，睿智過人，真是名副其實的“有派”。

影評家不能跟著資本家走，批評家不能跟著紅包走，這樣才能獲得你的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