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蘊嶺
與沿線56國簽訂雙邊投資協定、絲路基金成立……“一帶一路”提出3年有余,從無到有、由點及面,取得長足進展。盡管如此,我們更應謙虛謹慎,充分意識到“一帶一路”建設的長期性和復雜性。
不少專家學者包括政府官員對“一帶一路”是倡議還是戰略,仍不太清楚。事實上,“一帶一路”內外有別,對內是大的發展戰略。改革開放后,中國東部沿海地區發展快速,但西部發展一直相對落后。我們搞過西部大開發,讓沿海企業到西部去,充分利用東西部成本差異和市場縱深,但效果不太理想,因為西部還是缺乏外部拓展的空間。“一帶一路”能讓西部連接中亞、西亞和歐洲,成為連接外部的中心地帶。
對外,它是合作倡議。通過“一帶一路”可以周邊為重點,實現地緣互聯互通,構建開放的大地緣經濟網絡。我們一邊連接有活力的東亞,另一邊是發達的歐洲。歷史經驗告訴我們,單靠開放不能解決大多數發展中國家的基礎問題。譬如這些國家對外開放了,但是路誰來修?居民的綜合設施誰負責改善?這些問題單靠市場是沒有辦法解決的,需要政府間加強合作。
在國際舞臺上,舊型國家合作關系常是發達國家通過對外援助的形式支持不發達國家的發展,但結果卻是:隨著時間的推移,發達國家的對外援助越來越少,所以并不成功,根本原因就是它在本質上是一種授予關系。而“一帶一路”作為一種新型的發展合作關系,從開始提出到實施,一直都是立足于大家共同參與、共同建設、共享成果,根據當地需求來展開項目合作。
從具體實施層面來看,“一帶一路”的新型合作關系需要不斷創新,它沒有一個現成的固定模式,而需大家一起去努力和探索。
“一帶一路”首先提供了一個新平臺,甚至不僅局限于經濟領域,而是可以深入到政黨合作、旅游文化、健康產業等各個方面。舉個例子來說,中國的中醫很有名,通過“一帶一路”就可在沿線國家推廣,讓更多居民受益。
“一帶一路”組建了一個網絡,通過這個網絡可以把不同組織機構的功能連接起來,讓各種機制協同發揮作用。譬如亞投行的建立,直接推動新型融資機制的建設,它可以組織貸款、發行債券,也可以和其他現有金融機制進行合作。
與單純吸引外資不同,“一帶一路”更注重產能合作。“一帶一路”建立了一種平等參與的新型關系,能夠與當地的規劃和發展需要對接起來,所以就有了產業園的構建。通過政府與企業合作的方式,一方面能夠改善投資環境,另一方面也能帶動更多中小企業的發展。中國傳統意義的企業走出去過程中,一般只有大企業才能構建全產業鏈,譬如華為、海爾等。如果能通過“一帶一路”拉動產業的綜合發展,很多中小企業就能走出去,參與產業園的發展建設。
總之,“一帶一路”是百年工程,不可能一蹴而就,在推進的過程中,其內涵、外延以及形式也都將不斷發展變化。“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差異、風險等的確存在,但我們仍應“知難而進”,在推進時可讓“志同道合者先行”,將困難少、風險小的項目先做起來。▲
(作者是全國政協委員、中國社科院學部委員、國際學部主任,本文整理自作者在成都理工大學“一帶一路與青年發展研究院”成立儀式上的演講)
環球時報2016-12-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