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堿坨

□王長江

熬堿坨

□王長江

現在很難吃到用土法熬制的堿所蒸出來的饅頭了。真懷念那喧騰、有嚼勁而又香甜的饅頭。小的時候，當冬天來臨的時候，母親總是邀上幾個要好的姐妹，趕著驢車到草原上的堿泡子邊和冰面上掃堿芽子和堿面子?；氐郊依锖?，把掃來的堿芽子和堿面子放到一百印的大鍋里，溶解，淘凈泥沙。把鍋灶點燃，看山杏樹枝在爐膛里嗶嗶啵啵地響，間或嘭的一聲傳出楊剌罐（蟲蛹）炸響的聲音。紅紅的火焰舔著鍋底，鍋里的堿水慢慢地發出滋滋的聲音，蒸汽慢慢地蜿蜒升騰，由淡變濃,最后整個廚房籠罩在濃霧之中，母親不時查看鍋里的情況，直到鍋里能見到離析出來的晶瑩的結晶體,把堿液淘到飯盆里，放到倉房冷卻后便成了堿坨。

蒸饅頭時，先把面引子（即發酵的面頭）用溫水泡軟，用面粉和勻，放在熱炕頭，蓋上蓋簾，在用棉被蓋上焐嚴實了。面發好后，母親到堿坨那里掰一塊堿，用少量水溶解，再用面粉揣到發好的面團里揉。直到揉的面團里發出劈啪氣泡破裂的聲音。面團揉均勻了就可以揉饅頭了，最后留一塊饅頭大小的面頭當面引子，放到面粉袋子里留到下次蒸饅頭用。最難忘的是小的時候，肚子疼了，母親就掰一小塊堿按到我的肚臍眼里，讓我趴到熱炕頭烙一會。過一會兒，真的就不疼了。

如今，隨著草原逐年干旱，大大小小的堿泡子逐漸干涸消失了，裸露出黑黑堿泥的泡底，白白的堿面如同涂抹不勻臉蛋，透露出無奈和嘆息。堿蓬子散落在泡底，沒有人再關注它們的消失，也沒有人再掃堿，熬堿了。更多的人喜歡用酵母發面，用蘇打粉蒸饅頭了，曾經堿饅頭的味道只能存留在記憶當中了。很多原生態的東西也在逐漸淡出人們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