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的男人

◎ 楊昌溢

媽媽的男人

◎ 楊昌溢

那時，我還是個小孩子，像所有小孩子一樣自以為是，調皮搗蛋。有一天，母親做好了飯菜，我看到滿桌毫無食相的飯菜立即表現出了不悅，并撕開一袋方便面準備一個人回臥室，以抵抗這毫無食欲的一頓飯。也不知道為什么，幾分鐘過后，母親在客廳里哭了起來，口中不斷念叨：“我辛苦半天，弄好了飯菜，卻要受這種罪……”父親進了我的房間，于是出現了只有在電影里才能看到的畫面——父親按著我的肩膀，問：“你吃還是不吃？”

那天我比以往睡得早，可是在后半夜，整個劇情的高潮終于上演了。父親握著手電筒，確定了我還沒睡著后，一個人在床邊喃喃自語：“你母親身體不好，我平時都盡量克制言行，好不讓她生氣。我在外面工作再辛苦都愿意，就是不想她再受累……所以，你也不準惹她生氣。”我忘記當時回答了他什么，只記得聽完后流了一臉的淚。

后來我長大了，辭職在家，和他們相處的時間多了起來，會偷偷觀察他們倆的相處之道，看看他們那一代人是如何在一起共駐愛巢的：

在廚房里，他們會因為其中一方在菜里多加了一勺壓根不應該出現在那道菜里的調料而笑個不停。他們也會因為電視里的一則新聞產生迥然不同的解讀，于是爭得面紅耳赤。他們的爭吵很有分寸，絕對不會出現惡意的臟話，一旦吵到某個程度就會有一方喊停，并總有一方會在某個時機拋出和解的橄欖枝，于是兩人又恢復平靜。

我的父親從未在自己的事業上獲得太大的成就，但在愛情這個最偉大的事業上似乎贏了不少男人。

（摘自《薄荷日記》中國民族攝影藝術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