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理解故意殺人罪中的“情節(jié)較輕”？

摘要：任何犯罪行為都是具體的，在確定了具體的罪名后，犯罪情節(jié)的輕重便是對犯罪行為人施以刑罰的最重要依據(jù)。以故意殺人罪為例，我國《刑法》第232條規(guī)定“故意殺人的，處死刑、無期徒刑或者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情節(jié)較輕的，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梢姡m然同樣是故意殺人，可能由于考慮到具體情節(jié)的不同，可能會被判處差異較大的刑罰。按照《刑法》該條規(guī)定，如果是情節(jié)較輕，可能會被處以“三年以上十年以下的徒刑”。如何理解這里的“情節(jié)較輕”呢？由于司法實踐中法律還沒有非常具體和明確的規(guī)定，一般由具體辦案人員根據(jù)案件本身情況予以靈活掌握。本文主要從被害人過錯角度，談一下對故意殺人案中“情節(jié)較輕”的認識。

關鍵詞：故意殺人；情節(jié)；定論

中圖分類號：D924.34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671-864X（2016）10-0 112 -01

一、司法實踐中對故意殺人案中“情節(jié)較輕”的一般認識

對刑事犯罪，最容易讓人想到的從輕或減輕量刑情節(jié)是“自首”和“重大立功表現(xiàn)”。但在故意殺人案中，這些都不屬于犯罪“情節(jié)較輕”的范疇。在一般司法人員的眼中，故意殺人案中的“情節(jié)較輕”，無外乎以下幾個方面：

（一）存在犯罪未遂的情形。指在故意殺人案件中，由于犯罪分子意志外的原因使殺人行為沒有得逞，尚沒有造成嚴重后果的情形。法律依據(jù)是《刑法》第二十三條規(guī)定“已經(jīng)著手實行犯罪，由于犯罪分子意志以外的原因而未得逞的，是犯罪未遂。對于未遂犯，可以比照既遂犯從輕或者減輕處罰”。

（二）存在犯罪中止的情形。指在故意殺人案中，由于犯罪分子自身意志的原因（如良心發(fā)現(xiàn)、出于對被害人的憐憫或畏懼法律制裁等）而自動放棄犯罪或防止更嚴重犯罪結果發(fā)生的情形。法律依據(jù)是《刑法》第二十四條規(guī)定“在犯罪過程中，自動放棄犯罪或者自動有效地防止犯罪結果發(fā)生的，是犯罪中止。對于中止犯，沒有造成損害的，應當免除處罰；造成損害的，應當減輕處罰”。當然對于中止犯，原則上只在已經(jīng)造成一定的犯罪后果的情況下（如被害人受到了肉體或精神上的損害）才追究其刑事責任。

（三）共同犯罪中的從犯或脅從犯。指故意殺人案件有多人實施，在共同實施犯罪行為中，被脅迫參與殺人或在殺人行為中起次要作用的情形。法律依據(jù)是《刑法》第二十七條規(guī)定“在共同犯罪中起次要或者輔助作用的，是從犯。對于從犯，應當從輕、減輕處罰或者免除處罰?！薄缎谭ā返诙藯l規(guī)定“對于被脅迫參加犯罪的，應當按照他的犯罪情節(jié)減輕處罰或者免除處罰”。

（四）存在特殊犯罪主體時的情形。指精神病人或盲聾啞等殘疾人由于存在某些先天性的缺陷，控制和辨認自己能力差，在特殊條件下而實施殺人的情形。法律依據(jù)是我國《刑法》第十八條規(guī)定“…… 尚未完全喪失辨認或者控制自己行為能力的精神病人犯罪的，應當負刑事責任，但是可以從輕或者減輕處罰?！薄！缎谭ā返谑艞l規(guī)定“又聾又啞的人或者盲人犯罪，可以從輕、減輕或者免除處罰”。

（五）存在防衛(wèi)過當時的情形。指正當防衛(wèi)超過必要限度而故意將不法侵害者殺死的情形。法律依據(jù)是我國《刑法》第二十條規(guī)定“為了使國家、公共利益、本人或者他人的人身、財產(chǎn)和其他權利免受正在進行的不法侵害，而采取的制止不法侵害的行為，對不法侵害人造成損害的，屬于正當防衛(wèi)，不負刑事責任。正當防衛(wèi)明顯超過必要限度造成重大損害的，應當負刑事責任，但是應當減輕或者免除處罰”。

司法實踐中，在故意殺人案中，存在上述情形時，司法人員據(jù)其認定“情節(jié)較輕”是正確，也是有法律依據(jù)的。但是上述情形，除了防衛(wèi)過當外，都沒有從被害人過錯角度去考慮犯罪“情節(jié)較輕”，這無疑是我國刑事立法的一大缺陷。筆者以為：故意殺人案中，在存在以下兩種特殊情形、被害人具有明顯過錯時，亦應當按犯罪“情節(jié)較輕”進行處理。

二、對因被害人過錯而導致的殺人按“情節(jié)較輕”處理的理論依據(jù)

從道義上講，“害人者，終害己”，“多行不義必自斃”。因為按照傳統(tǒng)的道德理念，凡事必有因果，善惡皆有報。在被害人具有重大過錯的殺人案中，正是由于被害人惡行或不義之舉首先激怒或惹惱了行為人，所以才引來了行為人“以惡制惡”的極端報復。這種道義上的平衡，可以從我們每個人在小說或影視中，當看到惡棍、貪官、反革命或劊子手被人殺死時所產(chǎn)生的快感中能夠得到證實。也就是說，實施惡行的人被殺死雖然是法律所禁止的，但是在道義上卻能夠得到大家一定的同情和支持；這種道義上的平衡無疑也會減輕或降低行為人主觀上的罪責。所以，行為人如果殺死的是存在重大過錯的被害人，在對其量刑時按“情節(jié)較輕”處理合乎情理。

從法理上講，對他人生命的非法剝奪是最大的侵權行為。在侵權行為中，法律上也必須講究侵權人和被侵權人之間的利益平衡。對這種利益上的平衡，我們稱之為“過錯相抵”，即被侵權人的過錯與侵權人的過錯能夠進行相互抵銷或抵減，通過對被侵權人與侵權人相互利益損害計算的方式平衡雙方的權益救濟途徑和方式，從而達到公平保護各方權益的目的。在行為人激情和義憤狀態(tài)下實施的殺人案中，由于被害人失去了生命，所以被害人的過錯與行為人的過錯顯然是不能相互抵銷的，所以有追究行為人殺人行為法律責任的必要。但是法律在保護被害人權益的前提下，按照“過錯相低”的基本原則，也不應當忽略掉對犯罪者權益的保護。在對因激情和義憤實施殺人者進行量刑時，按照“情節(jié)較輕”處理合乎基本的“過錯相抵”法律原則。

從社會防衛(wèi)和功利的角度講，對因激情或義憤實施殺人者進行量刑時，按照“情節(jié)較輕”處理，有利于教導每個社會公民對自己實施的影響或侵害他人利益的行為更加理智地進行權衡?？紤]到激情或義憤殺人行為屬于“情節(jié)較輕”的量刑依據(jù)，每個人為避免自己成為激情或義憤殺人行為的被害人，會本能地對自己不符合社會道義的行為自覺地內斂，從而更加理智地劃定自己行為的邊界，盡可能地避免侵害他人事件的行為發(fā)生，有利于最大可能地減少社會矛盾和沖突。只有每個人在社會中時刻想著避免實施侵害他人合法權益，減少引起他人激情或義憤殺人的因素產(chǎn)生，那么我們整個社會才會更加和諧，才會實現(xiàn)社會自我防衛(wèi)、主動預防犯罪的社會功利目的。

總之，我們認為：對故意殺人者實施嚴刑峻法未必是預防犯罪的理想措施。正如古人所云“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相反，對殺人者采取更加符合人性或道義的刑罰，尤其是對符合激情或義憤狀態(tài)條件下的殺人者實施較為輕微的刑罰，不僅可以實現(xiàn)勸導人們積極“向善”、減少社會矛盾和沖突的目的，而且順應國際上刑罰朝著更加“科學化”、“輕刑化”和“人道化”方向發(fā)展的大趨勢。

作者簡介：王世博，沈陽師范大學法學院2013級在職法律碩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