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雨殘荷

蘇絲雨

“颯颯東風細雨來，芙蓉塘外有輕雷。”窗外細雨綿綿，屋頂的青瓦“叮咚”作響，撥動了我的心弦。這里還是很親切，有些陌生又很熟悉。土地的香氣撲鼻而至，蓮池邊幾株殘荷在風雨中飄蕩。中秋，我回到了故鄉，即使沒有一輪明月，那一段思緒還是久久縈繞于腦海。

雨停了會兒，外婆把我和幾個姐妹叫到了院落里角。頭上是外公以前搭的竹棚，腳下是柔軟的泥土。雨露傾灑在竹棚上，眼里盈滿雨的斜影。遠處蟲鳴縈繞，蛙聲陣陣，婀娜樹影淺淺地拂過柔土。再次坐在熟悉的小木椅上，我搖著雙腳，望著如墨的夜幕。

外婆是土生土長的水鄉人，秀美水鄉孕育了一代又一代。歲月磋磨讓美人遲暮，遠處荷塘漫起薄霧，外婆仿佛又回到了十八歲。輕墨彈過的雙眉，恰到好處的勻稱身材，一步一緩，黑澈的眸子明亮可人，輕歌鶯語又重新回響于耳畔。一磚一瓦，一草一木，一魚一蟲，青苔已在河邊漁臺漫步，外婆的銀絲也隨風飄蕩。

“外婆，您年輕時是什么樣的？”表姐首先發問，滿臉的興奮期待。

外婆頓了頓，回想片刻，輕緩地說：“年輕時啊，都是遭罪，十五六歲就隨阿爹去打魚了，早出晚歸……”外婆嚴肅了：“所以，你們要爭氣，好好學習知道嗎？”

“知道！”我們齊聲回答。

外婆點了點頭，繼續說：“那時候，過中秋挺奢侈的，月餅也不是一般人家買得起的，去縣里買幾個月餅，得攢上幾個月的零錢……”外婆不再說了，她的眼神空靈而出神，有些懷舊，又有點悲傷。

我們不再說話。月餅吃了，似乎有了另一番味道。

夜深了，村落里大大小小的橙黃色燈光熄滅了。遠處狗吠蛙鳴隱隱，近處卻顯得那么寂靜。雨又下了起來，竹棚為我們擋住了一片天地。

半邊殘荷，流露出窄窄的光陰。中秋，最幸福的不過是擁有這窄窄的天地和陪伴左右的家人了。

（指導教師：李 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