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蒜：偏愛石縫的黃泉花

史軍

很多花卉的花語都有各自不同的含義，比如玫瑰代表了愛情，康乃馨代表了親情，迎春花代表了春回大地，而菊花則代表了收獲季節的到來。不管怎樣，上面這些花朵給人的感覺都是溫暖的，但并不是所有的花朵都是那樣和諧。有些花朵給我們的感覺是滿滿的詭異。

在秋天，花壇中經常會看到一些火紅色的花朵，沒有一片葉子，冒出一根花葶就開花。大概是因為這樣特殊的形態，再加上它們通常會生長在石縫之中，這為它們招來了特殊的身份，黃泉路上之花，也有了特別的名字彼岸花和曼珠沙華。其實，它們的名字叫石蒜，是不是一下子就沒了格調和寓意。不過，這并不影響這些火紅的花朵搶占秋天的山嶺。

彼岸花的種植史

石蒜雖然名中有蒜，但是和大蒜并沒有親戚關系。石蒜是石蒜科石蒜屬的植物，這個科植物的特征就是子房下位，也就是說子房長在花瓣的下方，并不像百合那樣“粗大的子房插在花朵中央”，這也是石蒜科和百合科最大的差別所在。我國是石蒜屬植物的分布中心，全世界20多種石蒜植物中有15種都分布在我國，特別是集中分布于長江以南的區域。

比起牡丹、芍藥、桂花、玉蘭這些明星花卉，在花卉種類的多樣性方面，石蒜真是個邊緣角色。雖然石蒜出現在花園里已經有1500年的歷史，早在南北朝時期，石蒜就被引入了花圃。不過那個時候，石蒜并不叫石蒜，而叫金燈、金燈草或者金燈花。石蒜也從來都沒有被重視過。在宋代張翊的《花經》中，把石蒜列為七品三命，與薔薇和木瓜是對等的。到了明代，石蒜同樣被列為下品花卉，“置之籬落池頭，可填花林疏缺者也。”總的來說，石蒜就是一個填補空隙的花卉。耐得住干旱、受得住貧瘠倒是讓石蒜在補充花卉這個崗位上做得很好。

無葉開花的大蒜頭

石蒜之所以不招人待見，并不是因為它們的花朵不夠艷麗，而是開花的過程略顯詭異。開花和長葉子的過程是分開的。每年秋冬時節，石蒜會抽出一根單獨的花葶，用不了多久就會綻放出火焰般的花朵。試想一下，庭院里一周前還是平靜的草地，忽然間鋪滿了火紅色的花朵，怎么可能會不影響人的心理。所以，在中國文化和日本文化中，石蒜都有奔赴黃泉之路的寓意，它們代表著通往另一個世界的道路。而大家對它的俗稱—彼岸花，也來源于這類傳說。

對于花葉分離的生物學意義，有一個假說，葉子會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傳粉者尋找花朵。這對早春開花的山桃和山杏，以及玉蘭都是適用的。但是對石蒜似乎并不適用，因為石蒜花序比較高大，并不會被葉片所遮蔽。至于為什么花葉分離，這仍然是個有待揭開的謎團。

支撐石蒜無葉開花的關鍵，是他們大蒜頭一樣的鱗莖。與很多百合科植物（百合、郁金香）一樣，石蒜也有一個巨大的鱗莖，這個組織由層層包裹在一起的鱗片組成，而石蒜的芽就隱藏在這些鱗片之中。鱗片不僅為這些芽提供了良好的保護，還儲備了充足的營養。石蒜的生長過程倒更像郁金香，在開花之后進行短暫的長葉子活動，將能量儲備在鱗莖中，待到次年再依靠儲存的營養開花。正因如此，石蒜也有中國郁金香之稱。

石蒜的花葉不同期，影響了觀賞，大多數時候更適于做鮮切花。荷蘭從20世紀60年代就開始了石蒜的商業性切花和種球生產，現在已經成為世界上石蒜切花和球根的主要生產國，日本也有商業栽培。我國臺灣憑借豐富的野生石蒜資源，從20世紀 70年代也開始了石蒜的商業性切花生產。就在石蒜在切花市場謀求一席之地的時候，藥房也為它們敞開了大門。

彼岸花家族

在秋季我們不僅能看到火紅的石蒜花，還能看到它黃色、白色和紫紅色的兄弟。在此就帶大家來認識一下常見的石蒜和它們的兄弟。

石蒜（哎哎，人家叫曼珠沙華）的火紅色花瓣是它們的識別特征，先開花后長葉子。這種火一樣的花朵，被稱為黃泉之花倒是挺形象的。

忽地笑是特別常見的黃色石蒜花朵，也是先開花后長葉子，忽地笑像從土里憑空出現的花朵。花瓣是金黃色的，與石蒜完全不是一個套路。

稻草石蒜，因為花朵像稻草的顏色而得名，我一直在琢磨哪里的稻草有如此美妙的乳白色啊。

在一眾石蒜兄弟里，換錦花算是非常好識別的種類，因為它們的顏色像織錦一樣絢麗，紫藍色的花朵，頗有點金屬質感。

這些石蒜都是先開花后長葉的。也有在春季先長葉子的個體，比如中華石蒜。但是，千萬要記住了，石蒜是有毒的，這可不是黃花菜，不要打它們的主意呀。

毒藥還是靈藥

論植物體的外形，石蒜埋在土里的鱗莖倒是更像洋蔥。只不過這個“洋蔥”是不能吃的，因為這個“洋蔥”里面有“毒”，其中的生物堿會導致食用者嘔吐和腹瀉。道理很簡單，石蒜的鱗莖儲存了很多供給花朵開放的營養物質，為了防御動物的啃食，自然要在鱗莖中儲備一些防御武器了。

雖然石蒜鱗莖中的化學物質部分有“毒”，但其中所含的加蘭他敏卻是一種重要的藥物，在治療小兒麻痹后遺癥和重癥肌無力方面，有特別的效果。加蘭他敏可以抗膽堿酯酶，同時還可改善神經肌肉間的傳導，透過血腦脊液屏障，對中樞神經系統有明顯影響，且影響持續的時間較長。另外，加蘭他敏也被用于治療阿爾茨海默病。

不過，加蘭他敏也有一定的副作用，如嚴重的皮膚反應病例，包括Stevens-Johnson綜合征、急性全身發疹性膿皰病和多形性紅斑等。所以，此類藥物一定要在醫生的指導下使用，而不要聽信一些傳言，就用石蒜的球莖來治療疾病，那只能給患者帶來更多的痛苦。

除了加蘭他敏，石蒜中還有很多特殊的生物堿，也存在潛在的應用價值。比如石蒜堿在對付阿米巴變形蟲方面有一手。雖然它們同其他生物堿一樣也有可能導致惡心嘔吐等癥狀，但是石蒜堿仍用于治療腸內外阿米巴痢疾，并且有相當明顯的療效。

知識鏈接

怎樣種更多的石蒜？

雖然石蒜也可以開花結果，但是成功率很低。即便是通過人工授粉，保證結果，但是從種子到開花這一過程至少也需要三年的時間。所以石蒜的普遍栽培方法，還是使用鱗莖來繁殖。母鱗莖分裂為兩個子鱗莖，并最終成長為兩個新植株。隨著組織培養技術的成熟，石蒜的擴增速度和商業化開發也在不斷提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