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洪武
長姐如母
文/王洪武

姐姐比我大9歲,在我記事不久她就出嫁了,就嫁在本莊。我讀村小,放學或假日,最好玩的去處便是姐姐家。
姐姐一直沒有上過學校,僅讀了幾天掃盲班,每年村上唱文娛,她都當主角,多厚的臺詞經人教幾遍就記住了。平時做縫紉,手藝頂呱呱。我去玩,她不僅給好吃的,好玩的,身上“包裝”也時不時添一些“杰作”。
姐姐心靈手巧,是個最能干、最關愛我的人。
記得我進城讀中學時,正是三年自然災害困難時期,學校一點點飯菜吃不飽,姐姐家糧食也沒什么多余,但她還是勒緊褲帶,隔一段時間,就請人或給我帶一些糧票,或帶一些炒面來。一次,她陪母親來看我,家中實在沒什么吃的好帶,便壯著膽偷偷地到生產隊已刨過的茨菰田里,拾一些茨菰帶上。學生宿舍沒鍋灶煮,姐姐就找來兩塊磚頭,支著一只舊臉盆,用枯樹枝為我和同學們燒了一盆清水茨菰(好在星期天,沒人查房)。那有滋有味的一頓飽餐,至今想來都無與倫比。
我畢業后一開始分在城里工作,后因寫了一些雜文稿,領導“對號入座”,變著法兒把我發配到鄉下老家。父母嚇得再也不準我動筆,姐姐硬是在一旁撐腰打氣:“怕什么,只要不違法,對壞人壞事,就是要寫!”幾十年我能堅持握筆不止,并取得一些成績,這與姐姐“關鍵時刻”的支持不無關系。這是后話。
當時來到鄉下,我已快30歲了,對象還未找到,姐姐義不容辭為我的婚事到處張羅。親事定了,可家中沒一間空房,更別談有什么家具,姐姐又爽爽快快地將自己結婚的房間連同床鋪家具讓出來,她自己住到了簡陋的西廂房里,這一“讓”就讓了幾年,讓我和妻子很是過意不去。
姐姐63歲患上了腦癌,發現時已到了晚期。姐姐所在的工廠頻臨倒閉,拿不出錢給她治病,姐夫退休后工資也不高。姐姐在醫院除了做些一般化療外,什么“大動作”也舍不得做。姐姐“走”后,姐夫又將我給姐姐治病的錢如數退給了我,紅著眼圈說:“你姐姐一再關照,她反正不行了,你掙錢也不容易,單位集資建房還差好多,不能瞎花掉……”
天哪,這就是姐姐,一輩子不忘關心我的姐姐。什么叫親情、責任感、舍己為人?從姐姐身上,我刻骨銘心地讀懂了它的真正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