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一次衣服可排出幾十萬根微纖維洗衣機洗掉海洋健康？

◎王琪峰

洗一次衣服可排出幾十萬根微纖維洗衣機洗掉海洋健康？

◎王琪峰

我們買的一些個人清潔用品，從說明書上可以看到里邊添加了一種號稱“柔珠”的物質，作用是對皮膚進行磨砂、去角質。這種柔珠其實是一種塑料微粒，即“微塑料”，它會污染水體，歐美一些國家已立法到相應年限就開始禁用。然而最新研究又發現另一種可大規模污染河川、海洋食物鏈的“微塑料”——超細纖維，它比柔珠更加泛濫成災，而洗衣機竟成了這種“微塑料”污染的主要源頭。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海岸線充斥著大量微纖維

在沿著海岸線數月的采樣研究后，愛爾蘭都柏林大學生物學與環境科學學院的生態學家馬克·布羅恩（Mark Browne），發現了一種人們甚少注意卻給海洋生態帶來重大危機的小東西：隨洗衣廢水排出的超細纖維（microfiber）。據他調查，堆積在海岸線上的人造物，有85%是“超細纖維”。

超細纖維又稱“微纖維”，是主要由聚酯纖維（滌綸）、聚酰胺纖維（也稱尼龍或錦綸）、聚丙烯腈纖維（腈綸）等成分構成的人造纖維絲，是纖維狀的微塑料（直徑小于5毫米的塑料顆粒），粗細只有頭發直徑的1/5，具有柔軟、高強度、彈性好等特性。

微纖維的體積較小，但比表面積（多孔固體物質單位質量所具有的表面積）較大，吸附物質的能力較強。自然環境中存在大量的多氯聯苯、雙酚A等持久性有機污染物，這些有機污染物往往是疏水的，不太容易溶解在水中。微纖維和這些污染物相遇，就容易聚集形成一個有機污染球體，成為污染物的幫兇，帶著它們在環境中四處游蕩。

魚類如果誤食過多的微纖維，可能會造成飽腹感而停止進食甚至被餓死。

目前已有多項研究相繼在世界各地多處海灘、海底找到了微纖維的蹤跡。此外，淡水中也發現了微纖維。美國公益組織“全球微塑料行動（Global Microplastics Initiative）”研究員阿比蓋爾·巴洛斯的研究指出，2000個水體樣本中，有90%的人為垃圾是微纖維，淡水和海水樣本皆然。

那么問題來了，這大量的微纖維從何而來？近日，世界海洋環境研究權威期刊《海洋污染公報》的一份研究給出的答案，也許會令人大吃一驚：使用洗衣機會造成大量微纖維“逃”向自然界！

使用洗衣機會造成大量微纖維“逃”向自然界。

微纖維與標準纖維的區別。微纖維的體積較小，但比表面積（多孔固體物質單位質量所具有的表面積）較大，吸附物質的能力較強，與污染物相遇，就容易聚集形成一個有機污染球體。

愛爾蘭都柏林大學生物學與環境科學學院的生態學家馬克·布羅恩（Mark Browne），沿海岸線進行微纖維的采樣。

機洗每次洗掉70萬根微纖維

這項研究由英國普利茅斯大學海洋生物學教授理查德德德德·湯普森領銜開展，歷時一年。湯普森是研究微塑料污染的國際一流專家，從事該領域研究已經有20多年。這項研究的內容是：在標準溫度為30攝氏度和40攝氏度的條件下，給家用洗衣機分別添加不同洗滌劑，洗滌各種材質衣物產生的廢水經過洗衣機的過濾后，通過電子顯微鏡進行觀測，記錄和比較其中所含微纖維的質量、密度和大小。

洗滌的衣物樣本成分有3種，分別為腈綸、滌綸以及滌綸與棉的混紡材料。經過實驗發現，使用洗衣機每洗一次衣物（6千克重），腈綸材質會脫落近73萬根微纖維，滌綸與棉混紡材質脫落13.8萬根，滌綸材質會脫落49.6萬根。無論使用哪種洗滌方式，滌綸與棉混紡的材質都最耐洗。洗衣時添加洗滌劑或柔順

劑，都會導致更多數量的微纖維脫落。綜合所有因素，洗衣機每洗滌一次6千克重的衣物，平均會造成約70萬根微纖維的脫落。

該研究還發現，與滾筒洗衣機相比，波輪洗衣機洗滌后脫落的微纖維數量更多，是前者的5.3倍；而經過老化處理后的衣物（相當于多次穿著之后），其微纖維更容易脫落。盡管公共的廢水處理設備能過濾掉一部分微纖維，但約有40%還是會流入天然水體。

研究人員推測，一個人口規模為10萬人的城市，每天經過洗衣機排入自然水體的微纖維約110千克，相當于扔掉1.5萬個塑料袋；而用洗衣機將10萬件巴塔哥尼亞（實驗中所采用的知名戶外運動服飾品牌）夾克洗滌一次，會向自然水體排入約59千克的微纖維，相當于扔掉1萬個塑料袋。

參與此次研究的巴黎圣母大學博士凱瑟琳·奧萊利說，“微纖維是我們目前所知最常見的微塑料污染類型。”湯普森指出，不同種類的布料排放的纖維量不同，人類必須了解為何某些物料會較易出現磨損，需研究洗衣機旋轉速度、過濾器設計等如何影響微纖維的排放。

在海洋里收集到的微纖維及其他微塑料。微纖維是目前所知最常見的微塑料污染類型。

海鹽里殘留微纖維

服裝在制作過程中會添加某些化學物質，脫落的微纖維會將這些物質帶到自然界，被生物攝入之后，會造成在其體內的富積。小到浮游生物、貝類、沙蠶、龍蝦、海鳥和魚類，大到鯨魚，都有在其消化道內發現微纖維的記錄。魚類如果誤食過多的微纖維，可能會造成飽腹感而停止進食甚至被餓死。

美國《科學》雜志刊登的研究發現，在塑料濃度高的環境下生長的魚苗，體型較小、活動速度較慢，躲避捕獵者追捕的能力較弱，死亡率亦比潔凈水域生長的魚苗高。

沙灘是海龜繁衍后代的重要地點，摻入了微纖維的沙灘，導熱性和透水性會發生改變，其熱傳遞速度和最高溫度都會下降，而透水性則大大提高，這會對海龜的孵化造成負面影響。另外，攝入微纖維還會導致牡蠣等生物的繁殖率下降，螃蟹的生活習性發生改變等等。人們還在一

些非生物物質中（如海鹽），發現含有微纖維。

研究者在美國密歇根湖探尋微纖維污染狀況

英美明年牙膏中禁用微塑料

磨砂顆粒等微塑料在牙膏、洗面奶等清潔用品中常有使用，進入自然界后也會對生態環境產生危害，有鑒于此，英國已宣布在2017年年底前禁止在所有產品中使用微塑料，而美國最快于2017年中禁止牙膏與去角質等清潔用品含有微塑料。荷蘭、奧地利及瑞典聯合呼吁歐洲各國立法禁止或減少產品使用微塑料。那么對制作服裝的合成纖維是不是也會采取相同的措施呢？

湯普森教授不這么認為。他說立法禁止使用磨砂顆粒一個重要原因，是它們并沒有帶來明顯的社會效益，卻對環境造成了巨大的破壞；而紡織服裝的社會效益是不言而喻的。

衣服上掉下來的化學合成纖維，比磨砂膏里的塑料微珠還要細小很多，污水處理廠也無法應對。馬克·布羅恩曾與許多負責廢水處理的工程師溝通，沒人認為從廢水中移除人造纖維是可行的；即便這些纖維沒有隨著廢水排出，它們終將成為被掩埋的廢棄物，進入生態循環中。

改進公共污水處理設備的成本極為巨大，從源頭上減少和控制微纖維污染就顯得尤為重要。英國綠色和平組織的劉易斯·艾奇說，“廠商應該為他們生產的東西負責，政府應該立法予以規范，而我們每個人都需要重新思考塑料的角色。”應該做的是通過鼓勵引導，使紡織行業提高工藝，以及洗衣機廠商改進洗衣廢水的過濾水平，從源頭減少超細纖維的污染。

那么，作為消費者可以為減少微纖維污染做些什么呢？

購衣洗衣講究多

首先，我們本著“簡約生活”的理念，沒有必要購

買的衣服盡量不買。另外，在購買衣服時盡量選擇質量比較好的，“重質不重量”，如果是棉、麻、絲等天然材質就更好。

洗滌劑和柔順劑中的化學成分會加速衣物纖維的老化，為減少微纖維的排放，有必要控制用量。

一個人口規模為10萬人的城市，每天經過洗衣機排入自然水體的微纖維約110千克，相當于扔掉1.5萬個塑料袋。

為了既講究衛生又有利于保護環境，在洗衣服的時候，有必要注意以下幾點。

①不要過度清洗。各種衣物的清洗周期往往不同，并不是所有衣服都需要頻繁清洗，比如牛仔褲，一般兩三個月洗一次即可，不必像內衣一樣經常洗。

②手洗優先。若非條件所迫，盡量養成手洗衣服的習慣，尤其是內衣、襪子之類的衣物，既省水省電，又可以減少不必要的攪拌和漂洗。

③控制洗滌劑、柔順劑的使用量。洗滌劑和柔順劑中的化學成分會加速衣物纖維的老化，去除污漬的同時也污染環境。

④常溫洗滌，控制好洗滌時間。除非有特殊需要，盡量不使用加熱洗滌或長時間洗滌的模式，因為兩者都會加快纖維的脫落。

本欄目責編/葉曉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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