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燊佳
摘 ? ?要: 劉勰以王粲詩賦為建安“七子之冠冕”,通過分析劉勰《文心雕龍》的《明詩》和《詮賦》篇中對王粲詩賦的論述,并且探討其合理和值得商榷之處,可知劉勰一直以“宗經”且求“通變”、“反靡”而尚“風骨”的文學審美理想觀照王粲的詩賦創作,劉勰對王粲的評定也成為王粲詩賦接受史中獨特的一環,影響著后人對王粲的認識。
關鍵詞: 《文心雕龍》 ? 王粲 ? ?詩賦 ? ?接受
劉勰在《文心雕龍·才略》中贊譽“仲宣溢才,捷而能密,文多兼善,辭少瑕累,摘其詩賦,則七子之冠冕”。雖然曹丕等諸多魏晉六朝的文論家肯定王粲詩賦的杰出成就,然而推他為建安“七子之首”的,劉勰是第一人。《文心雕龍》中論及王粲的有十多處,具體評述其詩賦創作集中在《明詩》、《詮賦》篇中的三處。對此進行分析解讀,且思考其評論是否具有偏頗之處,可大略窺見劉勰對王粲創作持有的認識,探知劉勰所堅持的文學審美理想,并在一定程度上把握王粲詩賦在齊梁時代的接受情況。
一
劉勰對王粲創作的評論,首見于《明詩》篇中對建安五言詩的總體論述:
暨建安之初,五言騰躍,文帝陳思,縱轡以騁節,王徐應劉,望路而爭驅;并憐風月,狎池苑,述恩榮,敘酣宴,慷慨以任氣,磊落以使才;造懷指事,不求纖密之巧,驅辭逐貌,唯取昭晰之能:此其所同也。
現今留有王粲詩歌共23首,其中四言詩5首,五言詩17首,雜言詩3首。“文帝陳思,縱轡以騁節,王徐應劉,望路而爭驅”,劉勰將王粲的五言詩置于曹丕與曹植之后,然而同時代的文論家鐘嶸《詩品》將王粲置于上品,曹丕置于中品,并認為“方陳思不足,比魏文有余”[1]。這是否意味著劉勰低估了王粲五言詩作的價值?此外,劉勰在選文定篇時,又以“憐風月,狎池苑,述恩榮,敘酣宴”之類為建安文人五言詩代表作,對王粲也并未關注學界所推重的,反映民生疾苦的《七哀詩》和敘述軍旅生活的《從軍詩》等作品。這是否意味著劉勰輕視王粲乃至建安詩歌的思想性?
從《時序》篇論及建安“觀其時文,雅好慷慨,良由世積亂離,風衰俗怨,并志深而筆長,故梗概而多氣也”中之“志深”;《明詩》篇論及正始“何晏之徒,率多浮淺。唯嵇志清峻,阮旨遙深”中之“遙深”等,可見劉勰十分看重詩文的情理思想。劉勰并未列述王粲及建安文人思想內容出眾的作品,是因其此處重點論說的是“慷慨以任氣,磊落以使才;造懷指事,不求纖密之巧,驅辭逐貌,唯取昭晰之能”的寫作風格,并以此反對齊梁時期“文體解散,辭人愛奇,言貴浮詭,飾羽尚畫,文繡鞶帨,離本彌甚,將遂訛濫”(《序志》)的浮靡文風,并非在此強調追求文學作品思想內容的深廣。
后人如張玉榖等批評魏人的公宴詩多是累幅頌揚,開應酬惡流。但王粲《公宴詩》:“昊天降豐澤,百卉挺葳蕤。涼風撤蒸暑,清云卻炎暉。高會君子堂,并坐蔭華榱。嘉肴充圓方,旨酒盈金罍。管弦發徽音,曲度清且悲。合坐同所樂,但訴杯行遲。常聞詩人語,不醉且無歸。今日不極歡,含情欲待誰?見眷良不翅,守分豈能違?古人有遺言,君子福所綏。愿我賢主人,與天享巍巍。克符周公業,奕世不可追。”①雖有“愿我賢主人,與天享巍巍”的頌揚之語,但亦有希望曹操“克符周公業”的心志寄寓,并且整首詩用詞簡潔、素質,描寫環境、佳肴、飲酒、宴樂時,文辭不求纖密奇巧,狀物只重清晰昭明,與“儷采百字之偶,爭價一句之奇;情必極貌以寫物,辭必窮力而追新”(《明詩》)過度追求華麗、奇新的浮靡的齊梁文風形成鮮明對比。再如其《雜詩》(其二):“列車息眾駕,相伴綠水湄。幽蘭吐芳烈,芙蓉發紅暉。百鳥何繽翻,振翼群相追。投網引潛魚,強弩下高飛。白日已西邁,歡樂忽忘歸。”描寫出游時的景致,綠水、幽蘭、芙蓉,天然成就一幅色彩絢爛之圖;提及捕魚射鳥,翻、追、投、引、下,不甚雕飾而敘述生動。這都是自然而發、才氣勝人的表現。
但是,作為君王的魏文帝曹丕,一統天下、建功立業的壯志豪情寓于胸臆(其五言詩《至廣陵于馬上作》就可見一斑),相比而言,王粲詩作中“慷慨以任氣,磊落以使才”的特點就稍顯不足了。謝靈運言王粲“家本秦川,貴公子孫,遭亂流寓,自傷情多”[2],故其常發“愀創之詞”。他雖有建功立業之愿望,然慷慨之胸襟終是不如曹氏。鐘嶸認為王粲“文秀而質羸”[1]117,許學夷言“仲宣才優于氣”[3],劉熙載論“公干氣勝,仲宣情勝”[4]都說明仲宣詩作“氣”短的不足。這或許是劉勰將曹丕與曹植并列,而以王粲次之的原因之一。
當然,劉勰選擇“憐風月,狎池苑,述恩榮,敘酣宴”作為論述對象,除了前文提及的主要以這些作品的藝術成就反對其時文學形式的浮靡訛濫外,可能還因曹丕、曹植、王粲、劉禎等集於鄴下時,常常宴飲游樂,共同賦詩,留下了許多同題作品(例如曹植、王粲、劉禎等均有《公宴詩》),選擇這些賞風月、游池苑、述恩寵、寫宴會的作品,可便于將建安文人作為一個整體進行論述。同時,因曹氏是鄴下文人集團的中心,故將曹丕、曹植至于前列,或許也是劉勰考慮的因素之一。
然而,王粲《七哀詩》、《從軍行》等社會、軍旅之類作品在思想深度和關切世事的意義上,較“憐風月,狎池苑,述恩榮,敘酣宴”等作更勝一籌。如《七哀詩》(其一):“西京亂無象,豺虎方遘患。復棄中國去,遠身適荊蠻。親戚對我悲,朋友相追攀。出門無所見,白骨蔽平原。路有饑婦人,抱子棄草間。顧聞號泣聲,揮涕獨不還。未知身死處,何能兩相完。驅馬棄之去,不忍聽此言。南登霸陵岸,回首望長安。悟彼下泉人,喟然傷心肝!”以“白骨蔽平原”和“婦人棄其子”勾勒世道的悲苦慘狀,寄寓悲憫情懷。又如《從軍詩》(其三):“從軍征遐路,討彼東南夷。方舟順廣川,薄暮未安抵。白日半西山,桑梓有余暉。蟋蟀夾岸鳴,孤鳥翩翩飛。征夫心多懷,惻愴令吾悲。下船登高防,草露沾我衣。回身赴床寢,此愁當告誰?身服干戈事,豈得念所私。即戎有授命,茲理不可違。”寄寓思念家鄉、感嘆戰爭險惡之意,又以“身服干戈事,豈得念所私”的從軍志向和責任感作結。除了情理思想外,這些詩作在藝術形式上也以自然為美,為情而造文,慨然發嘆,未見矯飾。鐘嶸即認為“陳思《贈弟》、仲宣《七哀》、公幹《思友》……斯皆五言之警策也。所謂篇章之珠澤,文采之鄧林。”[1]172在論王粲和建安文人五言詩時,若劉勰也能取類似作品作為論述的對象,充分發揚《情采》篇所提倡的情理與文采并具的主張,則選文定篇的工作將會更加完善,也有助于后人更加全面地認識王粲,乃至建安文人的五言詩成就。
二
《明詩》又評王粲兼善四、五言各體詩,指出其“雅潤”、“清麗”的特點:
若夫四言正體,則雅潤為本;五言流調,則清麗居宗;華實異用,惟才所安。故平子得其雅,叔夜含其潤,茂先凝其清,景陽振其麗,兼善則子建仲宣,偏美則太沖公幹。
劉勰評王粲的四言詩為“雅潤”,雖與稍前的摯虞“王粲所與蔡子篤及文叔良、士孫文始、楊德祖詩,及所為潘文則作《思親詩》,其文當而整,皆近乎《雅》矣。”[5]的認識相近,但這并非人云亦云。劉勰言:“品列成文,有同乎舊談者,非雷同也,勢自不可異也。”(《序志》)“雅潤”的評價,一方面是劉勰著眼于王粲四言詩歌實際特點所下的結論,另一方面包含其推崇“四言正體”的宗經觀念。
現今學者常以五言詩標舉王粲,是因為看重王粲詩作在五言詩體發展成熟過程中的意義和其表現出來的內容和形式上的新意。對于王粲的四言詩,清初吳淇評《贈蔡子篤》:“通篇詞古雅,無甚新意。只‘風流云散,一別如雨二語,煉得精陗。”[6]今人郁賢皓等認為“何焯言:‘仲宣四言,可謂雅人深致,但于《三百篇》太近,似少警策。此論頗中肯綮。”[7]吳云等也認為:“王粲詩的成就主要在五言詩方面。四言詩雖也有成就,但是不能和五言相比。王粲的四言詩盡管較《詩經》在感情表達上更細膩,語言也更富有概括力,更純熟,但仍可見明顯的因襲的痕跡。他的四言詩還缺乏大膽的突破,只是做了些局部的改良。然而,當我們讀到曹操的四言詩時卻豁然開朗、耳目一新。”[8]他們認為王粲的四言詩確為雅致,但于《詩經》太近,在變化上略顯不足。王粲是建安時期重要文人,劉勰又以宗經為要,因此他對王粲四言詩和《詩經》的比較研究應該是全面而深入的,對此弊端也應該有認識,但他仍然十分看重王粲四言詩,恰恰因為其詩近于“雅”。劉勰認為四言是正體,在其宗經觀念下,雖然王粲的作品在《詩經》基礎上所作的突破不多,但是這種繼承本身就是值得肯定和推崇的。
如前文所述,劉勰提倡“宗經”,但也看重“參伍因革”,強調創新“通變”。五言詩是于四言詩后新產生的詩歌體裁,在漢魏時期逐漸發展興盛,此屬四言詩的新變,劉勰未加批評否定,且認為“五言流調,則清麗居宗”。“清麗”是宗經基礎上生發的六體之“風清而不雜”和“文麗而不淫”的結合。《說文》釋“清”為“朖也,澂水之皃”即謂清澈潔凈,這也是水的本態。“清”蘊含自然面貌之意,以其限定“麗”,就區別于齊梁文風所具的“靡麗”、“淫麗”。
王粲的五言詩自有一種“清麗”天然之態,如《雜詩》(其一)寫樂景:“吉日簡清時,從君出西園。方軌策良馬,并驅厲中原。北臨清漳水,西看柏楊山。回翔游廣囿,逍遙波水間。”言出游事,語辭清簡,敘述流暢。再如《詠史詩》敘哀情:“自古無殉死。達人所共知。秦穆殺三良,惜哉空爾為。結發事明君,受恩良不訾。臨歿要之死,焉得不相隨?妻子當門泣,兄弟哭路垂。臨穴呼蒼天,涕下如綆縻。人生各有志,終不為此移。同知埋身劇,心亦有所施。生為百夫雄,死為壯士規。黃鳥作悲詩,至今聲不虧。”批評秦穆公殺三良,又肯定三良視死如歸的氣韻。整首詩風格凄哀,而語詞亦是感嘆而發、水到渠成,未有刻意雕琢之跡。
綜上,劉勰既以“宗經”和“通變”的視角,又以四、五言各體詩歌最高審美理想肯定王粲詩作,即肯定了王粲在詩體由四言至五言轉變發展過程中的地位,對《詩經》的繼承與革新做出的貢獻與取得的成就,這是前代文論家所不及的。此外,“雅潤”、“清麗”的評定也為后人鑒賞王粲詩歌,理解其藝術風貌,提供了一個新角度。如吳淇“仲宣詩清而麗,在建安中子建以下應宜首推”[6]129,就與劉勰的評論有著承繼關系。
三
《詮賦》篇中,劉勰將王粲賦置于魏晉賦首八家的第一:
及仲宣靡密,發篇必遒;偉長博通,時逢壯采;太沖安仁,策勛于鴻規;士衡子安,底績于流制;景純綺巧,縟理有余;彥伯梗概,情韻不匱:亦魏晉之賦首也。
王粲的賦作歷來受文學家們的推崇,曹丕即謂:“王粲長于辭賦,徐幹時有齊氣,然粲之匹也。如粲之《初征》、《登樓》、《槐賦》、《征思》,幹之《玄猿》、《漏卮》、《團扇》、《橘賦》,雖張、蔡不過也。”[2]劉勰謂“仲宣靡密,發篇必遒”,點出了王粲賦作“遒勁”,“靡密”的文風特點,這是具有開創意義的,豐富了前人對王粲賦的認識。“遒勁”、“靡密”的認識又與劉勰反對齊梁時代浮靡文風、崇尚風骨的態度密切相關。
“遒”是為“遒勁”,這與劉勰對“風骨”的推崇是相通的。《風骨》篇:“故練于骨者,析辭必精,深乎風者,述情必顯。捶字堅而難移,結響凝而不滯,此風骨之力也。若瘠義肥辭,繁雜失統,則無骨之征也。思不環周,牽課乏氣,則無風之驗也。”由此可知,要達到“遒勁”有“風骨”,主要有兩點要求:一為文辭要不繁不雜,二為情理須生動感人。王粲賦作所表現出來的“遒”與其“密”的行文特點相關。
“密”是密致之意。一方面,王粲賦“用筆密致”,如其名篇《登樓賦》“挾清漳之通浦兮,倚曲沮之長洲。背墳衍之廣陸兮,臨皋隰之沃流。北彌陶牧,西接昭丘。”短短六句就已涉及“漳水”、“沮水”、“長洲”、“廣陸”,“沃流”、“陶牧”、“昭丘”等眾多環境景物。再如《浮淮賦》(節錄):“從王師以南征兮,浮淮水而遐逝。背渦浦之曲流兮,望馬丘之高澨。泛洪櫓于中潮兮,飛輕舟乎濱濟。建眾檣以成林兮,譬無山之樹藝。于是迅風興,濤波動,長瀨潭渨,滂沛洶溶。鉦鼓若雷,旌麾翳日。”前兩句敘起因,又兩句述地點,后四句寫行軍,再兩句狀風、濤、鉦鼓、帥旗等,往往“或兩句一轉,或四句一轉,形象場景一經托出即止,絕不贅述。因此,他的作品短小精悍而不失其氣勢,篇幅簡短卻意象眾多”[9]。由此,王粲賦的語言精當、避絕繁蕪就可知曉了。“密致”的另一方面是“蘊情密致”,譬如其《出婦賦》:“既僥幸兮非望,逢君子兮弘仁。當隆暑兮翕赫,猶蒙眷兮見親。更盛衰兮成敗,思彌固兮日新。竦余身兮敬事,理中饋兮恪勤。君不篤兮終始,樂枯荑兮一時。心搖蕩兮變易,忘舊姻兮棄之。馬已駕兮在門,身當去兮不疑。攬衣帶兮出戶,顧堂室兮長辭。”從嫁自認為是如意郎君的喜悅、起初受到眷愛的甜蜜、希求愛情恒久的期盼,到忘姻見棄的痛苦、最終離去的無奈,只十六句,就寄寓了婦人豐富的情感。如此多的情感,通過集中、密致的表達,使讀者感受到強烈的反差,不禁為之感慨。
王粲賦作“密致”特點的形成,一方面得益于其深厚的筆力,另一個方面當是他多采用抒情小賦的體裁形式。洋洋灑灑的漢大賦對某一對象的極盡鋪陳,必然導致事件敘述、情感傳達的不緊湊;相較而言,抒情小賦體裁篇幅的限定,則要求事件表達和轉換的迅捷,決定了情感內容密度的增大,這必然導致用筆和傳情的集中緊密。
當然,縱觀王粲的賦作,其中也有小部分近于劉勰所批判的因過于追求文字華美,遮蔽了文章要核,使得“無貴風軌,莫益勸戒”。一些作于應制唱和時的作品,如《大暑賦》僅僅描寫天氣的炎熱,未見其他寓意。《神女賦》雖然末尾警醒“顧大罰之淫愆”,告誡要“回意而自絕”,但是通篇描寫神女美貌、服飾等,似有諷一勸百之嫌。劉勰未對此加以批判,一方面當是認為“瑕不掩瑜”。另一方面,王粲賦文辭精美,劉勰身處齊梁,雖反對浮靡的文風,但也重視文“采”,故對這些賦作總體上是認可的。
劉勰從批判齊梁文風出發,以“宗經”且尚“通變”、“反靡”而求“風骨”的文學審美理想關照王粲的詩賦創作,贊譽其為建安七子之首。雖然因其論文的出發點等,對王粲的評述還存在一些不足之處,但總體而言,他對王粲詩賦的藝術成就提出了如“慷慨以任氣,磊落以使才”、“雅潤”、“清麗”、“靡密”、“遒勁”等較為精當的評價,這對于王粲文學史地位的建構具有重要意義,也影響著后世對王粲創作的認識與評價。
注釋:
①本文所引王粲詩賦的原文均出自吳云和唐紹忠所編《王粲集注》,鄭州:中州書畫社,1984年3月版。下文不再出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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