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莫言小說豐富特異的色彩描寫

王蕾（遼寧大學文學院，遼寧 沈陽 110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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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首語

談莫言小說豐富特異的色彩描寫

王蕾
（遼寧大學文學院，遼寧 沈陽 110036）

摘要：莫言小說十分迷戀且擅長色彩運用，在其小說作品中，他用大量的、極具想象力的色彩為讀者營造了一個奇異、鮮亮的感性世界。本文將從人物外形、自然環境、心理傳達三個方面分析莫言小說中豐富特異的色彩運用。

關鍵詞：莫言；色彩；人物；自然；心理

顏色作為一種客觀世界中人與事物的外在表現，能夠通過眼、大腦和生活體驗給人們帶來心理的強烈感應，是人的生命本能。同樣，色彩的描繪在小說文本中也具有不可忽視的意義。

莫言小說十分迷戀且擅長色彩運用，在其小說作品中，他或以色彩塑造肖像，或以色彩揭示心理，或以色彩去渲染自然環境。他用大量的、極具想象力的色彩為讀者營造了一個奇異、鮮亮的感性世界。

一、色彩塑造人物外形

莫言常用各種顏色去描繪人物的外貌，通過服飾的顏色、神態的顏色、甚至是單純的物態的顏色，人物在莫言的筆下展現了豐滿的形象與充沛的活力，很多色彩詞的超常搭配，更是讓文本具有一種特異的魅力，展現了更加豐富的感性世界。

例如在《懷抱鮮花的女人》中，王四初見女人時的描寫：“她穿著一條質地非常好的墨綠色長裙，肩上披著一條網眼很大的白色披肩。她生長著一張瘦長而清秀的蒼白臉龐，兩只既憂傷又深邃的灰色大眼睛，下面是一只紅潤的長嘴。她的頭發是淺藍色的，濕漉漉的披散在肩膀上。她的牙齒白里透出淺藍色，非常清澈，沒有一點瑕疵。”再如《白棉花》中一段描繪方碧玉肖像的色彩語句：“心有靈犀的方碧玉臉上擦著香噴噴甜絲絲的‘葵花’牌香脂，上身穿水紅緊身衣、醬紅針織衫、紅毛衣、灰咔沉布褂子，下身穿著紅花布褲權、醬紅絨褲、藍布褲子，腳上穿著花格尼龍襪子，塑料底緊口布鞋，裊裊婷婷地、轉彎抹角地來到我的身邊。”

這兩段中，都是對女性外貌的描寫，莫言通過灰藍色調與紅色調詞語即描繪出兩個截然不同的女性形象，一個憂傷神秘，另一個活潑俏麗。再比如在《生死疲勞》中，莫言對西門鬧被槍斃后在陰間遇到的鬼卒“牛頭馬面”的描寫，“他們的膚色像是用神奇的汁液染過，閃爍著耀眼的藍色光芒，我在人世間很少見過這種高貴的藍色”，僅用藍色就在讀者眼前呈現出來鬼卒的陰森詭異形象。類似于此的描寫還有很多，我們看到色彩與人物肖像的奇妙結合，無論是顏色的選擇還是充滿想象力的疊加，都可以發現莫言色彩語言的駕馭能力嫻熟、高超。

二、色彩渲染自然景物

自然景物本身就是由各種色彩構成的，富有多種色彩的變化，因此充滿魅力。莫言總是擅長以集中的、大片的色彩詞來描繪自然景物或環境，以此增強作品的震撼力與感染力。

《紅高粱》便是其中的典型代表，莫言通過對高密鄉高粱地的色彩描寫，成功地增強了自然環境的張力，奠定出文本的火紅基調：“八月深秋，無邊無際的高粱紅成光洋的血海。瓦藍的天上游蕩者一朵朵豐滿的云，高粱上滑動著一朵朵豐滿白云的紫紅色影子。一對對暗紅色的人在高粱棵子里穿梭拉網，幾十年如一日。”這段描寫，在寫實的基礎上，將紅色夸大化和情緒化，在讀者的眼前展現了一片無窮無盡的紅色海洋，瓦藍的天、紅色的地、紅色的人，強烈的對比，折射出高粱地的主題深意。

再如在《戰友重逢》中，莫言用多種鮮艷的顏色交疊出一個奇異的畫面：“我看到那架彩虹在不斷地變換顏色，赤橙黃綠青藍紫，陽光里包含的顏色都在這彩虹里表現出來······綠變為青，青色的遠山緩緩地向我走來，藍色降臨，萬物透明如水晶雕琢，河水在一瞬間也冤得藍汪汪的，漸深漸濃，終于藍到發黑。”可以看到，莫言用大量的不同的甚至對比感強烈的色彩描繪了景象，這些多樣的、鮮亮明快的色彩表現出了主人公在與已經犧牲多年的戰友重逢時內心無法抑制的喜悅和愉快的心情。此外，這種奇異多彩的魔幻感正是與小說的整體風格相襯，使文本的魔幻主義魅力再次得到增強。莫言作品中色彩描繪自然景色再有《秋水》中浩茫無涯的秋水，《老槍》里潔白如雪的梨花，《大風》中堅韌的老茅草“不知是紅還是綠”等等。

三、色彩暗示心理活動

本質上來說心理活動是沒有色彩的，它具有內在性、隱蔽性、微妙性的特點，但面部表情，即面部的色彩、明暗等變化可以流露出人的內心情緒。同時，色彩與觀者之間會存在著心理效應，可以引起心理暗示。讀者通過單純的色彩線索,就會領悟到人物甚至整個文本深層意蘊。莫言擅長利用這種效果,發掘出色彩背后的超然意義，將很多極具想象力的色彩運用于人物的內心描寫中,起到了奇妙的審美效果。

如在小說《天堂蒜苔之歌》中,莫言寫中年女犯人“兩只灰色的大眼睛里突然有兩顆黃淚珠子滾下來”，灰色與黃色兩種對比色，一冷一暖，暗示出女犯人在聽到四嬸的話感到被關心的溫暖后,又突然想到已經死去的兒子,不由得又悲傷起來的心境變化過程。再如《玫瑰玫瑰香氣撲鼻》中，關于黃胡子的心理描寫十分精彩。黃胡子的女人被支隊長搶去，從此黃胡子的眼睛中經常會有綠幽幽的光，當他手中擺弄著支隊長送他的金色打火機時，他“一蓬黃胡子，也像亂糟糟的金絲線，兩只大眼，露出綠幽幽的光芒”。當玫瑰低低的抽泣時，他“目光是綠幽幽的，十分嚇人”，黃胡子的恨就像是火苗，與日俱增的燃燒著，但是在支隊長的淫威之下，他只能被權勢所壓迫，始終隱忍于綠色的仇恨光芒之下，不敢于爆發，十分的痛苦。終于，黃胡子動手腳使支隊長輸了賽馬比賽，懷孕的玫瑰又被司令帶走時，惱怒的支隊長毆打黃胡，此時的黃胡子“齜著牙咧著嘴,眼珠子通紅”，我們可以看到黃胡子終于選擇了反抗，不再怯懦隱忍，這時眼中的綠光已經被紅色所取代，仇恨的火苗終于開始熊熊燃燒。

總之，莫言的色彩描寫無論在人物的募畫、環境渲染還是人物的情緒發展中都起到了重要的作用，他采用豐富的、超常搭配的色彩意象，豐滿事物形象，使作品更具色彩感和奇特的審美感受。它們都以自己獨特的姿態，向我們展示了生命的魅力，真切地透過這些色彩傳達出莫言的心聲，表達出對生命的原始的渴望和熱愛，或是對生命的退化的鞭笞和反思。

參考文獻：

[1]高君：《論莫言小說的色彩意象》，西南大學，2010年。

[2]殷相印：《莫言小說色彩詞的超常運用談片》，《修辭學習》，2000年第1期。

[3]司真真：《淺談莫言小說中的色彩美》，《文教資料》，2009年第18期。

[4]魏娜：《莫言小說的色彩喻意》，《文學自由談》，2011年第9期。

作者介紹：王蕾，女，1990年8月，籍貫遼寧省遼陽市，遼寧大學文學院中國現當代文學專業。

中圖分類號：H0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1-864X（2016）04-0001-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