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中國的無政府主義思潮

武保林

(西藏民族大學民族研究院 陜西 咸陽 712000)

近代中國的無政府主義思潮

武保林

(西藏民族大學民族研究院 陜西 咸陽 712000)

近代的中國正處于民族危亡之時，為挽救四萬萬同胞于水火之中，中國的有識之士和有志青年們紛紛將此時流行于西方的時髦思想請入國內，以圖從中尋覓一條救國良策。一時間諸如國家主義、民族主義、自由主義、社會主義、軍國民主義等等，各種思潮風起云涌，這其中自然少不了無政府主義。無政府主義在中國的流傳，對當時的中國社會產生了比較大的影響，有相當一部分小資產階級知識分子和手工業工人接受了他的無政府主義主張。在馬克思主義出現以前，無政府主義思想在中國人民的反封建斗爭中曾經起過一些積極作用。然而，隨著科學的社會主義在中華大地上廣為流傳，無政府主義最終不可避免的走到了盡頭。

無政府主義；馬克思主義；啟蒙意義

無政府主義這一名詞來源于希臘語，原意指“無統治者”，它的基本立場是反對包括政府在內的一切統治和權威，關注個體的自由和平等，提倡個體之間的自助關系；它的政治訴求是消除政府以及社會上或經濟上的任何獨裁統治，主張“無強權”、“無治主義”，簡單來說就是“人的解放”社會理論，它不僅要消除國家制度，而且要廢除政府法律、家庭等一切的社會強制性因素。在中國，無政府主義思潮開始于20世紀初，結束于20世紀20年代末。當時很多革命者都不同程度受到過無政府主義的影響，在中國近代史上，無政府主義思潮也成為很多先進知識分子從民主主義向社會主義思想過渡不可或缺的環節。

無政府主義在中國的發展大致可以分為三個階段：1919年五四運動前為傳入和初步傳播階段；五四運動和中國共產黨建黨時期為泛濫階段；1924年后為破產階段。

1907年，部分中國留日學生創辦了《天義報》、《新世紀》雜志，宣傳無政府主義，這是中國近代無政府主義產生的標志。由此也衍生出幾個比較重要的無政府主義派別，即天義派、新世紀派和民聲派。

以劉師培、張繼等人為代表的“天義派”，其無政府主義主張的核心是“人類均力”說和農工的結合，他們強烈反對資產階級專政和封建制度，主張平等、“人類均力說”、農民革命是實現無政府重要手段、廢除家庭和國家等；以吳稚暉、李石曾為代表人物的新世紀派的主要政治主張有：無政府主義是最理想的新社會、宣揚教育革命、“廢除政府”是實現理想新社會的根本保障、反對婚姻、家庭，宣揚“三綱革命”、主張“尊今薄古”；以劉師復為代表的民聲派，其政治主張有：以“潮流論”作為無政府革命的理論基礎、主張“平民大革命”、實現共產主義是無政府主義的最終歸宿。

新文化運動時期，無政府主義理論是十分矛盾和混亂的。部分無政府主義者對無政府主義產生懷疑，于是其內部出現意見和思想上的分歧，此時，可分為共產主義派、個人主義派以及工團主義派等派別，各派的政治主張也非常鮮明。

從辛亥革命到新文化運動，各派無政府主義雖然存在較大的差別，但在共性和本質上是相同的，即主張個人絕對自由、反對強權和國家;主張建立無政府的共產主義社會；社會選擇中的唯美主義的等。

無政府主義者雖然提出不要國家、不要政府、提倡“各盡所能，各取所需”，卻沒有提出任何具體的辦法和有效的措施，無政府主義在中國破產是必然的。

當然，無政府主義所以能在一定時期深深吸引中國先進知識者，在中國學說思想界和社會政治生活中產生廣泛影響，有其歷史必然性。

首先，從理論及其對社會現實生活的反映來看，無政府主義本是瀕臨破產的小生產者發出的絕望號叫，是小資產階級失常心理狀態的表現。而中國是一個小生產者占優勢的國家，勞動力和勞動條件(土地)相結合的小家庭農業是地主經濟存在的條件，成為封建統治的廣闊基礎；與性別、生理特征相適應的男耕女織則又鞏固了這種小生產者的生產方式。但進入近代以來，小生產者的地位發生了根本變化。西方資本主義、帝國主義的商品傾銷、經濟侵略，近代工業的興起，加上沉重的封建剝削，這一切使小生產者再也無法維持其原有的生產生活方式而日趨破產。這為無政府主義的傳入并為中國知識者、中國民眾所接受，以至產生影響、發揮作用提供了社會基礎。

其次，由于人們對清政府的失望、憤慈而走上了無政府主義道路，希望以此來拯救中國社會。晚清政府的腐敗無能、極端專制和軟弱無力，也為無政府主義傳入中國并漸成思潮提供了政治環境。清政府在最后歲月竭力加強政治控制的傾向性相當明顯，尤其是清政府對戊戌維新事業進行的一場血腥屠殺，不僅使清政府喪失了知識分子階層的同情和支持，而且引起了社會公眾的普遍反感和不滿，喪失了中央政府在現代化過程中對社會力童的整合作用和功能。甚者在1903年的拒俄運動中，愛國青年的真誠愿望本來是幫助清政府爭領土、保國權，而清政府卻出于極端自私的考慮，不惜以武力加以鎮壓，結果不能不加劇青年知識分子階層與政府之間的疏離乃至對抗。中國早期無政府主義的重要人物張繼就此寫道：“我腦筋受其刺激，于是手不忍舍，口不忍閉，忽作細聲讀之，忽作大聲讀之，忽作狠聲讀之，忽作鬼聲讀之。心為之動，足為之躍，血為之沸，氣為之漲。”基于這樣一種憤愈情緒，育年知識分子當然很容易走向打碎一切國家機器的破壞道路。

第三，知識分子為了挽救中國，借鑒俄國，學習俄國革命，這是無政府主義在中國廣泛傳播的重要原因，而在當時，馬克思主義還沒有傳入中國。而且，在國外的留學生大量增加，與國外無政府主義者的聯系甚密，受到他們無政府主義思想的影響，這也是無政府主義在中國廣泛傳播的直接原因。

然而，無政府主義在中國的破產其實是必然的。因為無政府主義理論是脫離實際的，它在很大程度上是小資產階級在資產階級統治下，因生活絕望而產生的一種偏激情緒。在中國，受無政府主義影響的人很多，但是真正信仰的人很少。起初無政府主義作為改造社會的社會主義思想被人們接受的，但是當它真正被作為改造社會的工具時，卻被發現是空洞的，脫離實際的。無政府主義以個人為基礎，解放個人就是解放群眾。無政府主義認為，個人沒有解放之前，群眾是不能解放的，所以他們的口號是“一切為了個人”。首先要解放個人，個人主義是無政府主義世界觀的基礎。他們一再強調個人絕對的自由，就是個人主義集中的表現。無政府主義是小資產階級和流氓無產階級一種帶有浪漫主義情調的社會思潮。舊中國是半封建半殖民地的國家，小資產階級和工人、農民一樣，受到剝削和壓迫，他們對封建專制制度和資本主義制度很失望，于是他們接受了無政府主義。無政府主義者雖然提出不要國家、不要政府、提倡“各盡所能，各取所需”，卻沒有提出任何具體的辦法和有效的措施，無政府主義在中國破產是必然的。

雖然無政府主義在中國的破產在所難免，但它確實也對中國的社會發展產生過積極地影響。

首先，以劉師培、張繼和吳稚暉為首的無政府主義者在中國即將遭到滅亡的時候舉起了救國救民的大旗，為改造中國社會尋找道路，并且與以孫中山為首的革命黨合作共同推翻了滿清的腐朽統治。推翻清廷，光復漢族，是劉師培的第一目標，也是他之所以和革命黨人一度合作的思想基礎。但是它認為革命成功之后不應該借機建立強有力的干涉型政府，任何政權形式都只能是統治階級進行統治的工具，都只是代表統治階級利益的東西，“共和、專制，其名雖異，而人民受害則同”。

其次，無政府主義在當時的中國起到了極大地思想啟蒙的作用。最激進的啟蒙家劉師培等知識分子對無政府主義思想的宣傳、探討以及身體力行的實踐在中國過現代之交的思想文化發展史上具有不容忽視的意義。自鴉片戰爭失敗以來，思想啟蒙運動逐漸成為時代的進步潮流。從反封建勇士譚嗣同“沖決網羅”的吶喊，嚴復對孔教的嚴厲批駁到陳獨秀提倡“德先生”與“賽先生”，呼喚個性解放與獨立自由之人格成為智識者追求與探討的中心軸線。而無政府主義在這一過程中也起到了極大的思想啟蒙作用。他們不僅將孔教視為造成專制政治、社會苦難的罪魁禍首，而且將其與道德革命緊緊聯系在一起，破天荒地打出“孔丘之革命”的啟蒙吶喊，對整個傳統倫理綱常進行了擲地有聲的揭露，確含有不乏深度的思想見解，實為“五四”“打倒孔家店”進行倫理革命的先聲。

第三，無政府主義與馬克思主義的論戰，基本劃清了馬克思主義與無政府主義之間的思想界限，初步確立了馬克思主義在當時中國思想文化領域的重要地位。在馬克思主義與無政府主義的原則界限日益明晰之后，一些投身于共產主義運動的知識分子對于無政府主義的錯誤觀點有了更加明確的認識，他們逐漸認識到無政府主義的空想性和不現實性，最終開始走上“以俄為師”的革命道路。這場論戰為正處于建黨過程中的馬克思主義政黨奠定了十分重要的思想基礎。通過與無政府主義以及其他兩個思想流派的論戰，中國的馬克思主義者提高了理論水平，馬克思主義也獲得了更為迅速和廣泛的傳播與發展。

[1] 莊虔友,《五四時期馬克思主義與無政府主義的論戰述析》，[歷史長廊]總第456期；

[2] 馬勇,《無政府主義與現代中國人的困惑》,中國社會科學院近代史研究所;

[3] 江波 龍毅,《五四時期先進知識分子與無政府主義》,湘潭大學學報)1996年第5期;

[4] 胡玉海 馮季昌,《建黨時期馬克思主義者與無政府主義的斗爭》，遼寧大學學報總第86期。

武保林(1990—)，男，漢族，河南商丘人，學生，在讀研究生，單位:西藏民族大學民族研究院，研究方向:民族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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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2-5832(2016)07-0114-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