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隨音樂大師的足跡

文_霄 漢

追隨音樂大師的足跡

文_霄 漢

我最早進入演出行業時，在一家知名的票務公司工作了兩年。印象最深刻的是，某位流行音樂巨星的演唱會開票時，穿得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們從7層的售票大廳一直排隊到1層，整座辦公樓里充滿了興奮的嘰嘰喳喳聲。我雖然不懂“追星”背后的心理學原因，但我從她們的臉上看到的只有難以掩飾的快樂與幸福。

而略微有些不幸的是，對于像我這樣喜歡古典音樂的人來說，這種快樂與幸福可能是缺失的，因為大多數真正偉大的音樂家都已經故去了。古典音樂就像任何一種歷史悠久的藝術一樣，在現代生活方式的沖擊下日漸式微，這已經是無須諱言的事實。年輕一代的音樂家們再如何爭奇斗艷，古典音樂的黃金時代終究已經結束——要知道，20世紀50年代末，全美國人民心目中的偶像是“貓王”普萊斯利與鋼琴家范·克萊本。而在今天，不論是郎朗，還是王羽佳，他們再也不可能重現古典音樂巨星們曾經的榮光。因此，許多古典音樂樂迷寧愿放棄舞臺上鮮活的音樂，轉而從塵封的唱片里尋求慰藉。

我曾經在一家日本的古典音樂經紀公司工作，當時吸引我加入這家公司的原因，是有機會參與到傳奇指揮家克勞迪奧·阿巴多在日本與中國的巡演。但事與愿違，指揮家最終因為身體原因取消了巡演計劃，此后不久就去世了，這是我最接近“追星”的一次體驗，也是最令我抱憾的事情。相比之下，我的一位朋友就幸運一點兒，她已經追隨著指揮家馬里斯·楊松斯去過很多城市，足跡遍布美國、歐洲等地。楊松斯今年73歲，一直被心臟問題困擾，這也許更凸顯出這段“追星”歲月的可貴之處，因為對于古典音樂來說，值得追隨的音樂家越來越少，而誰也不知道有星可追的日子還能持續多久。

克勞迪奧·阿巴多將晚年最杰出的藝術創造留給了瑞士琉森音樂節，他死后則長眠于恩加丁的群山中，也許他的墓畔還能不時聽到如同馬勒在《第六交響曲》里所寫下的牛鈴聲。我很早就決定2016 年8月要去瑞士旅行，除了要在缺少了阿巴多的琉森音樂節中徜徉，也要專程趕赴恩加丁，在大師的墓前獻上一朵小花，這是我給自己的“追星”生涯的最后紀念。也許古典音樂就如同許多已經死亡的藝術形式一樣，終將走向沒落，但我依然慶幸自己得以沐浴在這落日的余暉中，并將這段經歷作為我永久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