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

◎寧遠

遇見

◎寧遠

那天我路過電視臺門口的車站時，天空正下著不算太大的雨。

從一輛公交車上下來兩個聾啞人，一男一女，三十來歲吧。他們在爭論著什么，一邊下車一邊急切地打著手勢，看樣子都覺得對方沒有理解自己想要表達的意思。

他們的手在空中揮舞著，身體也隨著手擺動。如果一個人要打斷另一個人，對方就會急切地搖搖頭和擺擺手，然后繼續賣力地在空中比劃。

直覺告訴我這是情侶之間的小吵小鬧，只是他們比用嘴巴吵架的人費體力些，卻并不會影響他人。

他們正朝我的方向走來。

馬路上人不多，他們爭論的同時看見了正在對面注視著他們的我。我突然覺得自己很尷尬，我想應該快步與他們擦肩而過，但是他們倆突然對我笑了起來，尤其是那個女人，那笑容好像在說：“你看哦，我家這個男人……”他們的笑容里有無可奈何的意思，有被人發現后的害羞，好像還有那么點被人理解的喜悅，總之那是一種我很久沒有感覺到的來自陌生人的友善。

他們不再爭吵，而是帶著那種可以溶化我的尷尬的笑容走近我，再從我身邊走過。那個男人還甩了甩手臂，對我眨了眨眼睛，好像在說：哎呀，吵得手都酸了。我也對著他們笑了。

很久以來，我總是被這個瞬間莫名感動。我想著那對情侶的笑容，想象著他們的生活……當我想到這些的時候，有種難以言說的力量和喜悅從我的心底生長開來。

（摘自《和喜歡的一切在一起》九州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