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和靈魂

◎ 伊 心

身體和靈魂

◎ 伊 心

我的媽媽喜歡在午飯后等待家人歸來的空當倚在沙發上看《史記》。她雖然沒讀過大學，連高中教育也斷斷續續，但這不妨礙她在廚房里擺一本名著，也不妨礙她在每天凌晨四點起床獨自去郊區爬山。我每天清晨一睜眼看到的便是她登山歸來、哼著小曲兒為全家人準備早飯的身影。看書和登山兩件小事足以讓她像當下的年輕人那般——身體和靈魂都在路上。

有一次，我跟團旅行時在大巴上遇到一位阿姨，她一上車便輕車熟路地拿出靠枕，調整出舒服的姿勢坐下，然后開始跟導游聊天。原來，她幾乎每個周末都去參加驢友們的戶外活動，每逢較長的假日還去往更遠的景點。導游稱贊她：“沒想到您在這個年紀體力還這么好！”她爽朗地大笑：“那是因為我幾乎每天都去健身房運動啊！”

婚姻和子女不是她的全部。即便已經五十多歲，她仍然熱愛著每一個在健身房里揮汗如雨的時刻，也熱愛著在工作之余的節假日里暫別丈夫和孩子、打著行囊走向萬水千山的時刻。坐在她的身旁，看著她流光熠熠的雙眼和緊致勻稱的身材，我覺得就連她眼角的皺紋和手背上的斑點都變得那么美麗。她在那些嘮叨著子女遲遲不肯嫁娶，害自己年歲已大還抱不上孫子的老年人中那樣“另類”。我想，也許就是因為她的生活過得如此精彩，她的晚年里，子女和孫子是重要的一部分，但絕不是全部。所以她從不催促子女婚嫁，用她的話說：“孫子該是珍寶，而不是我填補晚年生活的工具啊！”

無論是我的媽媽還是這位萍水相逢的阿姨，我都發自內心地敬佩與尊重。因為她們都用屬于自己的方式來對抗瑣碎的婚姻與家庭生活對靈魂的侵蝕，她們的婚姻并非生活的全部，可她們無一例外地收獲了更完整的自我，更收獲了丈夫的欣賞、子女的愛意和妙不可言的人生。

（摘自《婚姻不是女人一輩子的事》武漢大學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