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中的母親

楊姣娥

突然接到母親的彩信，打開來卻是空的。

撥電話過去問母親有什么事？母親有些歉意，說：“看到有條你的未讀短信，想回你，不曉得怎樣回，只好亂按一通，昨天是手機沒電了。”我明白了。昨天在電話中與母親閑聊了半小時后，正準備道別說保重，但電話突然不通了，再撥還是不通，只好發了條短信問她：“老娘，你電話怎么了？”以為侄女晚上放學回家會翻看母親手機短信后回復我。誰知失算。

每周六與母親通一次長途電話，是我與母親堅持了15年的默契。我們從最開始的座機通話，到后來的移動手機，再到現在的智能手機，自父親去世后，母親就靠這些電話維持著與我們的聯系。

電話中的母親，聲音平和，語調快，像是絮叨，又像是落寞的期待。從她的語氣中，我能感覺到她的心情好壞，身體健康與否，還有心理的愿望和想法。然后，我根據自己的感覺和判斷，電告老家的弟妹們，請他們在照顧好母親的前提下不給她添麻煩，確保她心情舒暢。弟妹們深知母親性情，知道她喜清靜，愛簡單，不想給兒女們添麻煩，所以，她寧愿獨自生活，盡其所能地照顧好自己，哪怕是過年過節，也是叮囑子女們經營好自己的家。

其實，母親是孤獨的。每次打通她的電話，我還沒有開口，母親就迫不及待地說時間過得好快呀，又是一周了。然后開始自責：“又要浪費你的錢了。”我笑：“就當是我今天買了幾個蘋果來看你哈”母親聽了也笑，連連咂嘴：“要得要得，就當我吃了你買的蘋果。”然后安下心來，在電話中重復上周說過的許多內容：誰誰穿細尖高跟鞋摔了一跤，腿摔斷了，她的婆婆要去城里照顧半年，你們千萬要注意，別穿那種細尖的高跟皮鞋。我感嘆著，也答應著。母親又開始重復不知道她說了多少次的叮囑：‘哉沒什么事，有吃的，有喝的，有穿的，有用的，藥你也全部幫我買了，你們都幫我置辦好了，跟你們說啊，你們再也不要為我花錢了，這些東西這輩子都用不完了！”

母親如數家珍，從電器，到衣服，再到拖車，72歲的母親又一次在電話中感嘆自己豐衣足食的幸福生活。說到幸福，她還故意揚高聲音，像是怕別人聽不見似的，“跟你們說啊，別再為我花錢了！”

聽著母親的聲音，感受她的幸福和歡喜，電話這端的我也笑著，歡喜著。有母健在，多好，多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