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燈雙井（外兩章）

□　渭　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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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燈雙井（外兩章）

□渭北

有雪花飄飄灑灑，有冷風撲面而至，唯有你們，相依相伴，獨守一方寧靜。

這是世間一雙多情的眸子嗎？

古井在地下，沏一潭寒水，浸泡滄桑歲月。

鑿井之人呢？哪里去了？

獨留一口千年古井，洞徹著人世的滄桑。

聽慣吱扭吱扭轱轆的吟唱，來來往往都是布衣草鞋。曾經，蛙鳴在側，燕子呢喃，蟋蟀隱于草隙。蟋蟀，這隱居于街巷的隱士，彈撥三弦上的月光冷露，也彈落了游子腮邊的思鄉之淚。

古井，青磚一圍，自成一體，捧一泓水，映照吳儂軟語藍印花衣裙繡鞋，水中的倩影從青絲到白頭。

苔蘚蕨草爬滿井壁，守一方藍天，守一方星空。這是世界的另一扇窗戶嗎？蕨草探頭，聆聽星星們竊竊私語。星的芒，草葉間閃爍，咀嚼。

一脈清水，轱轆聲聲不絕于耳。

一碗碗水，煮米熬粥。

一桶桶水，烹茶釀酒。

紅塵街巷歲月靜好。一條條小巷，通向生活之路。點點水痕，青石板上斑駁，仿佛時光灑落的碎片……

千燈雙井。心明如鏡，

閱盡喧囂的市井幾度繁華興衰？

我想擲石叩問，

可否激起千燈心底的波瀾？

千燈雙井，絕不是現代背景下古老的道具，閑置。有多少夢魂日夜繞不開它！有多少血脈里基因里也有那一脈脈水聲的呼喚！點點滴滴，訴說不盡……

如今，轱轆聲聲遠去，那一脈脈水聲，牽扯出一條條小巷煙火的故事，一縷縷記憶，于檐頭歲歲枯榮的草間，小巷斜陽里縈繞不絕……

古鎮晨曦

是哪一聲雞啼，喚醒茅店月，石橋上的霜跡？

我聽見，河醒來了。炊煙醒來了。河堤柳色上的晨霧醒來了。

魚咬破了殘夜的夢境。蛛網上的露珠閃爍，沉重。

河蚌一樣的古鎮，熹微里緩緩張合。

誰款款而來，冰涼的手攪動一河的星光，幽夢？淘米、洗菜、挑水、洗衣。水影反復揉皺古鎮慵懶的倒影……

石板冰涼。窄長。深深的小巷，九曲十八彎，一階階走出夜的迷宮。

誰步履匆忙？

幽深小巷回蕩的足音，仿佛一步跨入黎明的足音，急促，鮮活。

是那手臂高舉，托舉竹匾的男人嗎？

一絲絲曦光穿過竹匾，穿過他粗重的呼吸，閃耀黑瘦的臉頰上晶晶亮亮的汗水。

他走過黎明，走過街頭……

急匆匆地掠過，逐漸醒來的街景，鱗次櫛比的店鋪。

他要送古鎮一個新鮮的黎明嗎？煙火味的黎明在他的身上彌漫，擴張……

足音遠去。

留給古鎮一個勞動者真實生動的背影于小巷深處。

足音遠去，

踩醒古鎮顫動的心跳，

奏響了千燈，沸騰世俗生活的序曲……

草葉上，落下一只蝴蝶

草葉上，落下一只蝴蝶：

她像一片冰涼的落葉讓生命提前失去飛翔的欲望；

她像一朵凋謝脆弱花朵讓生命的血液突然間凝固。

蝴蝶。草葉間失去翔舞，枯寂之翅黯然失色。灼熱的唇，失去花朵的暗香。身體里埋伏下一整座春天的火焰與花園，瞬間崩塌。

尋覓。徘徊。形單影只。高蹈的生命之翅，宛如風帆，經歷怎樣的風雨，雷電？

命運的不系之舟，漂泊的生命不堪一擊。

你歲月里漂泊的最后歸宿，也亦如雪之凄美，冷艷。

蝴蝶，這遽然謝幕的舞者，最后的凝眸也必將哀婉：

展開的蝶翼，久久不能合上。

風舉著黃昏悲憫的手指，

輕輕翻閱……

這兩頁青春成長日記里的過往。交錯的紋路，閃爍著生命的密碼。一抹余暉，給她的蝶衣涂上憂郁的色澤。那眼眸一樣幽藍的斑紋，卻無辜地純真。

蝴蝶。在無法預約的春天里，我只想借你們愛情的典故與傳說，在低泣的弓弦上讓愛情找到出口，讓靈魂翩翩起舞。

草葉上，落下一只蝴蝶，

她多像一封沒有地址的信件，

無處投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