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爆炸：或人類的挽歌
——有感于巴黎槍擊爆炸事件（組詩）

冰峰

大爆炸：與突發(fā)事件

我只想像人一樣正常地活著

然后，像人一樣正常地死去

我不想聽到爆炸聲，突然襲來

將我的夢(mèng)炸碎，將我的愛炸碎

然后，把我的肉體

炸成一縷看不見的霧霾

或者云朵

我只想像人一樣正常地活著

然后，像人一樣正常地死去

我不想遇到，我乘坐的飛機(jī)

忽然失聯(lián)，或者被炮彈打中

然后，把我的肉體

和美麗的夢(mèng)想

摔成殘骸

或者魚的快餐、鳥的美食

我只想像人一樣正常地活著

然后，像人一樣正常地死去

我也不想看到飛機(jī)像獵鷹一樣

飛進(jìn)高聳的樓房，飛進(jìn)我的身體

然后，把我的靈魂和身體撞碎

把我的奮斗、追求、欲望、理想

撞成廢墟、灰塵

或者一堆找不到尸體的破磚爛瓦

我只想像人一樣正常地活著

然后，像人一樣正常地死去

我不想遭遇，我行走的橋梁

忽然斷裂，讓恐怖的深淵、黑暗

淹沒視線

讓我的語言變成訣別

讓我的感情變成哀樂

讓我的名字

變成一串沒有結(jié)論的死亡名單

我只想像人一樣正常地活著

然后，像人一樣正常地死去

我不想遭遇，我乘坐的高鐵

忽然出軌，讓遼闊的大地、莊稼

撞破車窗

將我新寫的微信、短信、Email

和iPad上的電影故事

變成遺言

變成傳說

變成朋友懷念朋友的挽聯(lián)或者悼詞

我只想像人一樣正常地活著

然后，像人一樣正常地死去

我不想遭遇，我乘坐的輪船

忽然傾翻，讓冷酷的海水、江水、河水

涌入船艙

將我新寫的日記、新寫的詩歌

變成遺物

變成親人永無休止的淚水

我只想像人一樣正常地活著

握著親人的手

默默地，默默地

像人一樣

安靜地告別，默默地離去

大爆炸：與生存有關(guān)的細(xì)節(jié)

我只想像人一樣正常地活著

然后，像人一樣正常地死去

我不想擠在人群中

低聲下氣、滿面奴相

為孫子出生的事

為外甥入托的事

為兒子上學(xué)的事

為母親看病的事

為遷移戶口的事

為應(yīng)聘工作的事

為火化自己的事

……

求人，求人，求人

我不想把人的尊嚴(yán)踩在腳下

把人的骨氣、血性、臉面

都踩在自己的腳下

我只想像人一樣正常地活著

然后，像人一樣正常地死去

我不想

自己的兒子被販賣

自己的女兒被奸污

自己的父親被詐騙

自己的母親被遺棄

自己的面孔變成面具

自己的真理變成謊言

我不想，自己變成社會(huì)的機(jī)器

沒有血肉

沒有良知

沒有感情

沒有人性

我只想像人一樣正常地活著

然后，像人一樣正常地死去

我不想吃有毒的食品

喝有毒的水

不想，呼吸有毒的空氣

接觸有毒的物品

不想被核彈、核電輻射

被轉(zhuǎn)基因、化學(xué)品

擁抱、親吻，甚至強(qiáng)奸

我不想把夢(mèng)變成疼痛

把快樂，變成一個(gè)個(gè)凸起的腫瘤

我不想讓親人、朋友

趴在我的靈柩上

痛不欲生

我只想像人一樣正常地活著

然后，像人一樣正常地死去

我不想

我的孫子一出生

就被假疫苗、假藥品、有毒奶粉

侵害他干凈的身體

我想看到鮮花爛漫、百花齊放

我也不想突然失去親人、朋友

我想讓他們正常地活著

然后，像人一樣正常地死去

我不想看到與我毫不相干的一群粉絲

站在我的墓旁，為我送葬

我只想撫摸著我衰老的皮膚、銀白的胡須

看著身邊環(huán)繞的曾孫、玄孫

微笑著，微笑著

像人一樣

平靜地告別，安然地離去

大爆炸：人類的挽歌

我只想像人一樣正常地活著

然后，像人一樣正常地死去

我不想看到戰(zhàn)爭(zhēng)、掠奪

不想看到捂著傷口，步履蹣跚的

伊拉克、阿富汗、科索沃、利比亞……

不想看到弱肉強(qiáng)食

不想看到航空母艦、氫彈、原子彈、導(dǎo)彈

不想看到

我，或者我的孩子

被這些武器打中

成為地球上，最后的夕陽

我只想像人一樣正常地活著

然后，像人一樣正常地死去

我不想看到地球受難、人類夭折

不想看到飛翔在藍(lán)天上的鴿子

突然被飛來的子彈打穿翅膀

我也不想看到生病的地球，撫摸著

自己骨瘦如柴的身體，流著最后的眼淚

望著太陽

我也想讓地球像地球一樣正常地活著

然后，地球像地球一樣正常地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