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柳美里,在日韓國女作家,1968年出生于橫濱。高中一年級時,從橫濱共立學園退學。之后,在一邊在劇團做女演員,一邊開始劇本的創作。1993年以《魚之祭》獲得岸田國士戲曲獎時才24歲,創下日本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得獎記錄。從幼時起,經歷了校園欺凌、家庭內暴力、父母婚姻的不幸導致的家庭的破裂、自殺、受辱等,使得她的早期作品多以“家庭”和“死”為主題。
【關鍵詞】家庭觀;柳美里;幸福;責任感
項目名稱:從柳美里的作品探究日本女性家庭觀的崩潰與救贖,黑龍江省教育廳度人文社會科學項目(2013年),項目編號:12532185。
作為在日韓國人,在她的作品中沒有刻意回避韓國人的身份,并以自己的名字創作,在對家人的稱呼中也使用韓語的稱呼,比方說在《水邊的搖籃》中的“罕美”、“罕貝”、“考嫫”、“姨嫫”等。同時也在述說在日韓國人生活中遇到的不公平待遇,被歧視的經歷,和他們生活中的不如意。然而從表面上看柳美里和家人的不幸都是由于在日韓國人的身份造成的,但是實質上家庭和家人不幸的根源在于缺乏“愛”和家庭責任感。
《水邊的搖籃》發表于1999年,由三篇短篇小說構成,以自傳體的形式,講述了柳美里從出生到十八歲的生活。有別于柳美里的其他作品,《水邊的搖籃》詳細而現實地記述了在日韓國人----柳美里一家的痛苦。與其他在日韓國人一樣,在日本人眼里,他們不是日本人,所以時刻排斥和取笑他們;在他們本人的眼里,他們不是韓國人,過著沒有自我的生活。這也是柳美里自幼時起痛苦的根源,更是她家庭不幸的來源。
《水邊的搖籃》這一題目中,“水邊”實際上是海邊,對于海的另一邊的眺望,說明柳美里對于“普通的”、“正常的”家庭生活的渴望,文章中多次提到了海邊,與真弓逃課去了叫作“熱海”的海邊,被媽媽帶去看精神科醫生后,想以自殺獲得新生的美里,來到了海邊,但是她沒有成功。而一半埋在海邊的沙灘里,鐵架已經生了銹的“搖籃”是她對于自己家庭的描寫。“搖籃”,看似是應該給人帶來安全感的地方,然而卻沒有在它理所應當在的地方,而是出現在海邊的沙灘上,隨時可能被海浪卷走。已經生了銹,看來它已經被遺棄很久了,已經無法發揮其保證安全的作用了。這些正是她對于家庭的失望,暗示了柳美里對于家庭的既感到不安,急于逃離目前的生活,同時又充滿了對幸福的家庭生活的渴望。
一、傳統家庭的崩潰
1.婚姻責任感缺失
在《水邊的搖籃》中,幾乎沒有出現過一段“完整”、“正常”的婚姻。無論是以丈夫拋下妻子兒女的出逃和妻子背棄家庭與情人私奔而告終的外祖父罕貝和外祖母罕美的婚姻,還是厭倦了喜歡賭博,對家庭沒有責任感的爸爸,與有夫之婦同居的媽媽之間名存實亡的婚姻,還是照顧被妻子拋棄了的堀江和他的孩子,卻無名無分的“祖母”----考嫫的婚姻,抑或是被柳美里當作恩師崇拜的東由多加以離婚收場的婚姻。總的來說是缺乏對婚姻的責任感。
在《水邊的搖籃》中罕貝和罕美的婚姻是罕貝拋下妻子兒女出逃日本,另結新歡,重現組織了家庭的出逃和妻子背棄家庭與情人私奔而告終。雖然二人都曾短暫地“回歸”過家庭,但是都是因生活的失意,而臨時與兒女“團聚”在一起,而沒有真正地真心地回歸家庭。
媽媽把家里腌的辣菜出去賣,來維持生活。因為爸爸把工資都花在賽馬上了。從那時候開始父母之間經常吵架。終于受不了不務正業、熱衷于賽馬的爸爸的媽媽,開始和高中時期的班長——有婦之夫的大橋頻繁約會,最后干脆搬到大橋公司附近的公寓同居,結果就是常常留下四個兒女獨自在家。爸爸沒有令媽媽覺得安心的工作,而且還經常曠工和賭馬,令媽媽失去了對家庭生活的安全感,在幾經掙扎過后選擇放棄對于婚姻和家庭。
而大橋也沒有給媽媽婚姻的承諾,而是“金屋藏嬌”似的,將媽媽安頓在從窗口可以看見自己家的公寓里。這是對兩個家庭的巨大傷害。
在堀江的婚姻也是以堀江的妻子剛生下孩子就失蹤了,他一邊養育孩子一邊尋找了十年妻子。然而,對于照顧他和孩子多年的考嫫,堀江并沒有和她結婚,也沒有給她婚姻的承諾。
在作者的筆下,這一段段不正常的婚姻,并沒有被口誅筆伐,甚至沒有那個人對于這些婚姻關系抨擊或者做出負面的評價,大家都是自然而然地接受這種破碎的、離經叛道的關系。或許在作者的心目中這才是婚姻應有的形式。
2.父母的責任感缺失
《水邊的搖籃》中幾乎所有的父親形象都是缺乏責任感的。日本是父權制的家庭體系,作為家長的父親通常在家庭中有著相當大的權威,由于受到“男主外、女主內”的思想的影響,大多數日本男性放棄了與家人團聚的時間,導致日本的兒童幾乎都是在母系的家庭環境中成長起來的,導致父親角色的缺席。在《水邊的搖籃》中父親的形象不僅僅是家庭角色的缺席,甚至是作為父親責任感的缺席。這極大地引起了日本讀者的共鳴。同時,作為柳美里對于父權社會的對立和挑戰的具體體現。
而相對于一般性的呼喚女性的權力的作品,《水邊的搖籃》沒有一味地強調母親形象的偉大,沒有一邊與父權抗爭,一邊忍辱負重地養大兒女,而是赤裸裸地揭露了血緣關系維系的家庭中也存在的不可調和的矛盾。畸形的夫妻關系,互相傷害,不僅忽視對方的存在,而且忽視孩子的存在,導致孩子愛和社會生存能力的缺失,不僅質疑自己的存在價值,無法融入社會。也是人與人之間矛盾的社會關系的一個縮影。
二、家庭解體的表現形式
提到家庭解體的表現形式,人們通常會想到的是離婚或死亡,但是在柳美里的筆下卻極少以這些具體的、激烈的、終結式的方式來表現家庭的解體,而是以模糊的、平和的方式來表現的。例如,罕貝和罕美的家庭的解體是以罕貝的再婚和罕美的離家出走的方式解體,爸爸和媽媽的家庭以媽媽的婚外情、與大橋同居而終結等。雖然家庭在柳美里的筆下以各種方式解體,但是似乎作為家庭重要成員的孩子們并未受到太多的影響。這一點可以通過媽媽對于罕貝和罕美的婚姻的解體的輕描淡寫的描述中可見,還可以通過在媽媽背離了家庭與大橋同居后,“美里”曾經到他們同居的地方生活過一段時間看出。然而,真的是這種家庭的解體真的沒有對于作為青年時代的柳美里造成傷害么?答案當然是否定的,一個原本就遭受到社會歧視的在日韓國人的家庭,又解體得四分五裂,自然會讓“美里”這個孩子渴望“真正的”、“普通生活”,于是就有了她對“榻榻米下的海峽”的幻想。之所以稱榻榻米下面的理想世界為海峽,說明在她的心中現實世界和理想世界之間的距離就如同隔了一個海峽,遙不可及。可是那里卻是“聽不到全家團圓的聲音”,可見其實她還是對于家庭的團聚的強烈渴望。然而殘酷的現實是他不得不被動地接受家庭解體的事實。
縱觀柳美里的作品,不難看出都是以家人為原型的敘事。然而在敘事的過程中絲毫沒有流露出任何與“幸福”有關的語言。不僅如此,就連和家人融洽地相處的事例都不曾有過。然而,正是這種毫無掩飾的敘事正是柳美里寫作中引人深思的地方。她并沒有想讓讀者來評判她的“幸”與“不幸”,而是像通過自己的遭遇教會讀者特別是覺得生活在絕望中的日本女性,傳統的家庭不是生活的全部,每一個人都可以突破傳統,獲得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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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曉明(1982-),女,黑龍江省拜泉縣人,大慶師范學院講師,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日本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