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桑花祭

胡婷

我曾在高一的語文課上聽老師讀過一位高三學姐寫的作文，她以學校大片的格桑花來撫慰高考前10天倒計時的緊張不安。語文老師點評了文章之后，還不忘笑著提醒我們：“真到了考試時，可不要寫是學校的格桑花，可以說小區里的……因為無錫這么多學校，就我們學校有一大片格桑花，人家閱卷老師一眼就認出來了……”她笑吟吟的眼眸里閃爍著幾分自豪。

學校的格桑花，從食堂門口一直洋洋灑灑地開到圖書信息大樓前，仿若一幅巨大的唐朝織錦，點綴著靈動閃爍的碎珍珠。花海之中有阡陌小道，漫步其中，環顧四周，茫茫一片皆是流動的枝葉花朵，配著橘紅色的樓房，紅粉橙紫離合變幻的晚霞，直讓人疑心這是一個西洋式的童話水晶球，搖一搖就會紛紛揚揚地撒落許多金銀粉末。

格桑花身量纖長，花朵卻可以很碩大，顏色從純白淺粉到絳紫，一朵朵俏生生地立在那兒，就像顏色正好的紅粉佳人，眸光流轉間盈盈動人。常有肥碩渾圓的蜂子趴伏在花蕊上，耳墜子一樣跟著花朵搖搖晃晃。看它們在花間游走，頗讓人生起一番“惜花疼煞小金鈴”的意味。

格桑花的花期很長，我卻后悔沒有趁早多去看它們幾眼。寫作時想學那位已畢業的學姐描寫一番格桑花，卻只能駐筆嘆息。如今卻再不能看見搖曳的格桑花盛開在校園如同盛放在草原一樣恣意歡暢的模樣了。

學校在暑假里移除了那片花海，那一大片花海啊！痛惜之余，我甚至能想象那巨大粗魯的機器叫囂著從它們身子上生生碾過的場景……現在那里建了一個嶄新的球場，油漆未干，亮綠的顏色直逼人的眼睛。

人工的塑膠釘在地上，遮住了那一片狼藉，那個花兒們發出慘叫的夜晚也被人漸漸遺忘。今后的學生，再也不能看見那片醉人心扉的格桑花海了。

季羨林先生說得對，也不對。滅美不一定是無心的，也可以是理由充足理直氣壯的。然而滅美的人，從某些角度上來說也可稱得上“愚氓”了。

那些可愛嬌美的格桑花，不知是又種到了哪個不知名的地方（可能性不大，但我希望如此），還是真的就這樣生生世世尸骨累累地被釘在塑膠地板之下？

謹以此文，祭奠再也見不到的它們——格桑花。

（指導老師 劉寶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