湄

湖南　陳愛民

湄

湖南陳愛民

一

最好是南方的水，最好是《詩經》的水、洞庭的水、秦淮的水、西湖的水，最起碼，也應該是洛河的水。

風的耳朵波光粼粼，伊人的花朵，寧靜而憂傷。

有一種濕漉漉的癡，沉淀著，閃爍著，透明著。

琥珀的水面，綠在發芽。

此時，我們的江南，正一寸寸碎骨。

二

雨，想摘落一切。水的家園，在葉片上跳躍。

這么一本大書，竟然，找不到一個頁碼。

節奏，揉搓著、搗擊著空濛。

狠狠地渴望，是那最亮、最響的一滴，用最古典的訴說，濺落你的芳菲。

而你雙眸的淡定，一直在千山之外鎮守。

三

天空，無所事事。

即便有三五抹白云，也對應著山寺的幽靜。

浣，溪，沙，每一個字都熟，每一個字，都洗凈每一簇陽光。

革命的秋天。巍峨的呼吸。斑斕的時令。暈眩的詞語。思想的撫摸。菊花的感動。還有，高遠的藍，一直深深鞠躬。

如此，你的裸體瀑布般解開，一種歌唱，嶄新，迷離。

河水的慌亂，像火的追逐。

四

水草，是弱女子，在裊娜的氣息中，堅挺。

季節，悄然背過臉去，像一枚潦草的花瓣。

迎風站立，一種凝視就是一種永恒。

即使是最大的疼痛，幸福也回了到詩歌的年代。

風還是風，琉璃還是琉璃，只是，有一片癡醉的天空，迷途不歸。

五

所有的詞語都丟失了，在這個純粹的夜晚，盤膝臨水，每一點衣袂飄飄，都是美的巋然不動。

月光提起長裙，一忽兒輕輕的紫，一忽兒深深的黛。

大自然，摒棄了全部的苦難，奉獻了全部的柔軟。

如果夜色再盛大一些，每一個人，必須用一生的時間喚醒自己。

六

溫暖點亮胸襟，故事，是閃爍的面容。

終于，思想皈依某一年的春天。

一只小小鳥的啁啾，包攬了豐富的細節。

此時，必須懷念點什么，所以，種下了燃燒，收獲了涅槃。

七

水稻一倒下，村莊節節拔高。

想念一雙手，棲滿夢魘、雁鳴和魚的喋喋不休，沾滿露水、塵土。

親愛的，即便是小小一抹墨跡，肯定會激活曠野的影子，激活愛情的唇。

胴體無比恬淡，聚集了江南的總和。

既然嫁給了寧靜，何必讓羞赧躲躲閃閃。

是的，要嫁，堅決嫁給自己。

八

身體的渴望，比水的流速更緊。

她的空間早已淪陷。

砥礪波峰浪谷，任何一個隨意姿勢，超越自我，逼近真實。

一個人就是一個人，兩個人還是一個人。

喜悅漫過身體，她隱秘的花園，更加茂盛。

如此，許多人，一次次，摸著水光，想你，護你，聽你，讀你，懂你，而且，在暖暖的風雪里，沐浴你。

九

浪跡千萬里，不如，花一瞬間，用夢的翅膀，飛度這滿滿一河的疏離。

煙柳洗盡憂傷，漣漪寫著漱玉詞：軟軟的心紋，如此純凈。

菡萏笑著嫵媚，這溫柔的體語，試探著內心的景仰，滲透著無邊的風月。

呵，時光在雕琢她所有的部分，她所有的部分在雕琢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