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鞋花

2016-11-21 18:30:22周海亮
文藝論壇 2016年9期

○周海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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鞋花

○周海亮

鞋子黑色,細高跟,亭亭玉立,窈窕嫵媚。鞋子弧線美妙,鞋尖坡勢低緩,鞋腰突然高聳,鞋跟居高臨下。鞋子有著獨立的性格和生命,一左一右,配合默契。鞋子形影不離,脫下或者穿上,都像一對情侶或者夫妻。

兩只鞋子,卻不一樣。

是鞋花。小巧的鞋花,五個尖尖的花瓣,精致晶亮。鞋花不是釘上去的,是長上去的。莫高這樣說。這樣說,香格就醉了。那時鞋子擺在茶幾上,燈光中散著皮革的溫潤。那時莫高剛剛從深圳回來,鞋子是他送給香格的禮物。興奮的香格將鞋子翻來覆去地看,于是,就發現了問題。

——兩朵形狀完全相同的鞋花,顏色卻天壤之別。一黃,一白,針鋒相對。香格問顏色怎么不一樣呢?莫高就拿起鞋子細細研究。鞋廠故意的吧?他說,一黃一白,金銀花的顏色,代表愛情長存,永不離分。香格想說玫瑰才代表愛情長存,看莫高虔誠的表情,就閉了嘴。心里想別管是鞋廠失誤還是有意為之,總之這雙鞋子,在這座小城,也算唯一了吧!唯一的東西,比如鞋子,比如莫高,就應該珍惜。

鞋子穿出去,人在水上漂。同事和朋友見了,嘖嘖驚嘆。問哪里還能買到這樣的鞋子,她說,老公從深圳捎回來的呢。很有些趾高氣昂的得意。又指指鞋花,說,金銀花呢!這就有些多余,好像除了她,沒人在意那兩朵顏色不同的鞋花。

每天穿了這雙鞋子去上班,去買菜,去見朋友或者被朋友見,每天都在飄。她的腳型很美,修長,嬌小,正應了這雙鞋子。鞋子讓腳非常舒適,緊,且不擠。腳舒適,腿就舒適,然后是髖,腰,胸脯,肩膀,脖子,腦袋,每一寸肌膚,每一根發梢,每一個細胞。鞋子長上她的身體,鞋子是她的一部分。包括一黃一白兩朵鞋花。

可是鞋花突然丟了。

丟了一朵。

金黃色那朵。

周末本來要加班的,香格提前給莫高打了電話。莫高說你忙你的,注意偷懶別太累。想不到傍晚時有同事推門進來,說,哇哈哈加班取消。辦公室里一片歡騰。

加班取消,可是加班的狀態還在。為了應付加班,香格和她的三位同事做了最充分的準備。呼倫備足了速溶咖啡,西雙偷偷在抽屜里藏好一瓶葡萄酒,羅衫把MP3下滿了喜歡的曲子。香格更是過分,下午時,她偷偷睡過一個小時。正是精力旺盛滿懷期待的時刻,加班卻取消了。

三位同事拉香格去羅衫的單身公寓打麻將。香格推辭說她想回家。羅衫就捂著嘴樂。她說剛睡醒又要睡?比劃出一個接吻的姿勢,香格的臉就紅了。可是仍然推辭,說她的麻將打得極差,等同于扶貧。呼倫就攬了她的肩膀,說,難道你打麻將就為贏錢?邊說邊把她往車上拖。香格說可是……西雙說別可是了,這樣,贏了,你拿走,輸了,算我們的。三缺一,拆別人的臺,是一種不道德的行為。

話說到這個份上,只好去。四圈下來,一吃三,香格贏走六百多塊錢。已是夜里十二點多鐘,香格說,散吧。羅衫說贏了錢就想走?再來四圈。香格說真不來了。跑到玄關去穿鞋子。要不你請客吃宵夜吧?西雙把一張牌在桌子上敲得嘭嘭響,然后我們開車送你回家。

吃完宵夜,凌晨一點。車子三轉兩轉,卻在一個歌廳前面停下。香格閉上眼睛哭笑,她想今天不把贏到的六百多塊錢全部花光,他們肯定不會放她走的。

歌廳里當然有免費的酒水。喝完了再要,就都喝多了。喝多了就搶麥克風,就扯開嗓子嚎。香格也嚎,不管什么歌,都用了搖滾的曲風。

最瘋狂的,就是西雙。

西雙曾經苦苦追求香格三年。幾乎到手的時候,莫高突然出現。莫高僅用一個月的時間就征服了香格,從肉體到靈魂,純粹并且徹底。后來西雙無限憂傷地對香格說,他伸出食指輕輕一點,我就倒下了。似乎真是這樣,莫高的儒雅在西雙的粗魯面前,戰無不勝。

現在西雙又開始粗魯了。

他手攥麥克風,挺得筆直。他的臉紅中有紫紫中帶紅。下面我為大家演唱一首新歌,他猛跺一下腳,說,是一首原創歌曲。我的一首新歌。歌曲的名子叫做:駿馬奔馳保邊疆。呼倫、羅衫、香格一起笑,啤酒噴得到處都是。別笑別笑,開始唱啦!西雙一本正經地說,原創歌曲,一首新歌,駿馬奔馳保邊疆。嘭,嘭,嘭,嘭,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最愛你的人是我,你怎么舍得我難過。狼牙月伊人憔悴,我舉杯飲盡了風雪。走過來,走過去,沒有根據地……亂得一塌糊涂。然后音樂換成的士高,轟鳴聲震耳欲聾。西雙借酒撒瘋,將香格從沙發上拽起,一張臉逼近香格。他的嘴里呼出陣陣酒氣,他的酒氣和香格的酒氣在空中碰撞出咔咔的聲音。他的目光毫無顧忌地剜著香格的臉,一下又一下,讓香格感到一張臉火燒火燎。還麻,還癢,還痛。又麻又癢又痛。節奏強烈的音樂似乎永遠不會停歇,呼倫和羅衫早已經摟在了一起……

從歌廳出來,天色微明。想自己一夜未歸,心中對莫高,便有了些虧疚。回到家,輕輕開門,輕輕脫鞋,輕輕洗漱,輕輕換了睡衣然后上床。莫高翻一個身,迷迷糊糊地說,怎么才回來?

香格沒有說話,卻把腦袋扎進他的胸膛。她很快睡著,直到第二天中午頭昏腦漲地醒過來,身邊早已不見了莫高。

匆匆梳洗打扮一番,再匆匆吃點飯,香格就要出去。她要去一趟超市,冰箱里的冷凍食品已經告罄。

然后,在玄關換鞋的時候,人就愣住了……

香格努力回憶昨天晚上的每一分鐘每一秒鐘。從走出辦公室開始,直到拉開自家防盜門。她甚至回憶每一張牌,每一首歌,每一個舞步,每一個重要或者不重要的細節。直到她險些撞上一輛疾馳而過的汽車,才從昨夜回到現在。

她走得極不自然。不過失去一個鞋花,卻感覺失去一個鞋跟甚至整只皮鞋,人變得搖搖晃晃,不像在水上漂,倒像在涉水過河。她后悔今天穿了裙子,不然的話,褲角還能勉強把鞋子遮一遮。她感覺鞋子失去了鞋花,就像女人臉上留著殘妝,可憐,憔悴,不自然甚至丑陋。殘妝尚可抹去,可是鞋花呢?莫高送她的鞋子,莫高送她的鞋花,代表愛情長存永不離分的鞋花,怎么就掉了一只呢?

她不知道莫高有沒有發現。應該沒有吧?莫高沒有去注意鞋子的理由。可是萬一被他發現呢?要知道有時候,莫高的確是一位細心的男人。那樣,晚上回家的時候,莫高可能會問,鞋花什么時候掉了一只?她怎么回答?“不知道。”莫高接著問呢?不是加了一夜班嗎?掉辦公室了吧!她怎么說?“是加班了。也許掉辦公室里了吧?”撒謊,她想她會臉紅。“沒加班,去打麻將,去唱歌了。”這怎么行呢?倒不是打麻將和唱歌有多嚴重,而是因為,她明明早就告訴莫高她要加班到很晚的。于是這里面就有了蹊蹺,既然去打麻將去唱歌,為什么要騙他加班呢?“是后來加班取消了。”他會相信嗎?并且,唱歌唱到天亮,這也太過分了吧?如果他再隨便問一句,和誰去唱歌了?她想她會即刻崩潰。“和西雙。還有……”和西雙?那個追了你三年的矮胖子?和他唱歌跳舞一夜未歸?還有同事?還有同事有什么用呢?誰知道同事們安的什么心,誰敢說他們不是成人之美的月下老人?一百張嘴,也說不清的。

當然她可以撒謊到底。就說加班,加到天亮。可是她不想撒謊。她知道所有的謊言都會在某一天被徹底揭穿,哪怕這條統一戰線再堅不可摧。——只要莫高發問,問題就來了。從一枚鞋花開始,直到無限。

她必須找到那枚鞋花,讓它回到原來的位置。

她給羅衫打電話。電話響了很久,那邊才有了聲音。似乎羅衫正在睡覺,呵欠連天。她問我的鞋花是不是掉你那兒了?羅衫問什么鞋花?香格說金銀花啊!一黃一白,金銀花。羅衫說哦。哦,不知道。你就為這點事吵醒我?電話就掛斷了。

香格想她怎么可以這樣?這點事?這點事可比睡覺重要多了。

她經過一個鞋攤。走過去,又轉回來。她湊上去問能不能訂個鞋花?嘴里咬著鞋釘的修鞋匠愣了半天,問,鞋花?香格說是啊!鞋匠再問,什么叫鞋花?香格說鞋花啊!你看看,她很不情愿地伸出一只腳,這邊,有一個鞋花。而這邊,她收回那只腳,伸出另一只腳,這邊,就沒有鞋花。掉了,得補一個。有沒有?鞋匠噗一聲笑了。原來是裝飾件啊!他從嘴里拔出釘子,啪一下釘上一只高跟鞋跟,說,真會整詞,還鞋花!香格急了,再問,到底有沒有?鞋匠說沒有。我在這里修了半輩子鞋,從來就沒有釘過一個裝飾件。掉個裝飾件有什么呢?既不影響穿鞋,又不會有人注意……香格轉身就走,就像受了天大的侮辱和委屈。心里想沒有你跟我說這么多廢話干什么?神經病。

已經走到超市門口,香格卻并沒有走進去。她站在那里發了一會兒呆,又招一輛出租車,直奔昨晚去過的那個歌廳。

歌廳剛開門,一位服務生正在認真地拖著地板。香格問地都拖完了?服務生說都拖完了。香格問樓上也拖完了?服務生停下手里動作,抬頭,說,拖完了。香格問208房間也拖完了?服務生頭上的汗就流下來。他說您是新來的經理吧?

香格找到吧臺,問他們有沒有在208房間揀到一枚鞋花。對方說你指的是鞋子上的小鐵片嗎?香格說是那個小鐵片,叫鞋花,有揀到嗎?對方問你找那個小鐵片干什么?香格說當然是釘回鞋子上,有沒有揀到?對方說少一個小鐵片對鞋子有什么影響嗎?香格說當然有影響,揀到了嗎?對方說我的鞋子上就少一個小鐵片,可是似乎沒有任何影響……香格大叫一聲,閉嘴!到底有沒有揀到?

對方就搖搖頭。又說,你真粗魯。

真沒揀到?

沒揀到。

你肯定?

當然肯定。我們的服務生拾到東西,肯定要交到前臺然后等失主來找。哪怕是一個小鐵片……

是鞋花。

哪怕是一個小鞋花……

香格給她留了電話,告訴她如果發現那個鞋花,就打電話給她。對方連連點頭,說放心放心肯定肯定。香格出了門,聽到對方還在身后嘀咕:她找這個小鐵片有什么用呢?

香格站在大街上給西雙打電話。她問西雙有沒有看到她的鞋花,金銀花。西雙說當然看到了,天天看。香格說我是問昨天晚上。昨天晚上,你最后一次見到鞋花,是在什么時候?

在你回家的時候吧?西雙說。

你肯定?

或者在我們離開辦公室的時候?西雙當然不肯定。

你再仔細想想。

跳舞的時候?西雙像在撞大運。

香格握著電話,哭笑不得。她低頭看那只失去鞋花的可憐的鞋子,她發現自己的腳踝正在不安地扭來扭去,她暗自對腳踝說,停下來,腳踝不聽她的,繼續扭動,她再說,快停下來,腳踝扭動得更快。她快步走到路邊一個椅子上坐下來,并起兩只腳,小心地將缺了鞋花的鞋子藏在另一只鞋子后面。一位男人從旁邊經過,飛快地瞟她一眼,香格就變了表情。

她對西雙說,你別猜了……我只是想問問你,這是不是你的惡作劇?

西雙明顯地愣了一下,又粗著聲音說,我暫時還不變態。

香格急忙說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是不是你和我開玩笑,故意藏起了我的鞋花?

西雙說你的意思還是我變態。

香格說,那就是說,你也沒有注意那個鞋花什么時候不見了。

西雙說是啊!我注意鞋花干什么呢?那還不如注意你的大腿……

香格就把電話掛了。她的心情變得非常不好。去超市買了些東西,又打了出租車回家。莫高仍然沒有回來,給他打一個電話,莫高說在外面有些事,晚飯就不回家吃了。香格倚在沙發上舒一口氣。——她現在,似乎有些害怕見到莫高了。

再給羅衫打電話,羅衫已經起床。她問羅衫找到我的鞋花了嗎?羅衫說沒事我找那個干什么?香格說如果方便的話,你幫我找一找。羅衫說我才不幫你找……那么小的東西,怎么能找到?香格說找一找,一定要找一找。羅衫說那這樣吧!那這樣,你自己過來找。你肯定找不到……你在這里打了四圈麻將又不是踢了四場足球……莫非你的腳與西雙或者呼倫的腳在桌子底下打情罵俏?

香格真的去羅衫的單身公寓找她的鞋花。她找出十二枚硬幣兩個曲別針兩個瓶蓋一個螺絲釘一個筆帽,她還從沙發縫里翻出一只用過的安全套。羅衫提著紅色的套子想了半天,才笑著對香格說,是半個月前西雙用過的——激情裝。惡心得香格直想吐。

可是沒有鞋花。放棄的瞬間香格有一種虛脫的感覺。羅衫沖一杯咖啡給她,她端著,手卻一個勁地抖。羅衫說現在我懷疑你的鞋花是鉆石做的。香格仍然抖。羅衫說或者,你丟的不是一枚鞋花,而是一只腳。香格抬起頭,看著羅衫,說,那可是金銀花啊!

香格決定把最后的希望押上大街上的修鞋攤——只要能夠找到一枚一模一樣的鞋花,問題就解決了。星期天她很早起床,躲在洗手間給歌廳打一個電話,然后化妝,飯也沒吃,就上了街。莫高還在睡覺,昨天晚上他喝多了,很晚才回家。

莫高很晚才回家,香格就等著他。她等著他,她怕他注意到自己的鞋子。她在他摁響門鈴的同時沖了上去,殷勤地遞上一雙拖鞋,又把他脫下的鞋子往鞋柜里塞。她的鞋子擠在鞋柜一角,那只缺了一枚鞋花的鞋子恰好靠在柜邊。莫高盯著她說,今天這么溫柔?香格就笑,拿拳頭捶他的肩膀,說,哪天不溫柔?心咚咚地跳,那是的士高的節奏。

她想自己做了什么呢?有必要這么緊張嗎?可是不行,扶著莫高往臥室里走,心仍然咚咚跳個不停。莫高沖她嘿嘿笑,說我沒喝醉吧?香格說,剛拖完地別滑倒。一顆心,簡直要蹦出來了。

然后熄燈,陪莫高睡下,一顆心才算放下來。又暗自囑咐明天一定要早早醒來,然后出去淘鞋攤。

她穿的當然是那雙缺一枚鞋花的鞋子。她不敢換穿另一雙鞋子然后把這雙鞋子拎在手里,她覺得這樣太過夸張,并且她相信回家的時候,莫高一定會坐在客廳里。昨天她對羅衫說她的表現這般強烈是不是有些不正常,羅衫說豈止不正常?不正常大了。香格說可是這才能證明我在乎他啊!才證明我深愛著他,才證明我太在乎我們的婚姻和愛情。羅衫就笑了。也才能證明你們是有問題的,她盯住香格說,只有愛情和婚姻出了問題,才會表現得這樣敏感,才會對自己和對對方沒有信心。香格想她說的似乎也有些道理,又似乎一點道理也沒有。有什么問題?太敏感了也算問題?太在意了也算問題?只有羅衫這樣大大咧咧的沒心沒肺的一星期換一個男人的女孩子,才算是有問題吧?

想得頭痛欲裂,才遇到第一個修鞋攤。

有鞋花嗎?她問。

什么?鞋匠眨眨眼睛,露出懵懂的表情。

鞋花。她把腳探過去,這個。

哦。鞋匠笑笑說,鞋褲帶啊!沒有。從來就沒有釘過鞋褲帶。

于是香格有些傷感。沒有就沒有,怎么就變成鞋褲帶了呢?多么精致的鞋花,多么美麗的鞋花,多么小巧玲瓏風情萬種的鞋花,卻被灌上這么多難聽的庸俗的不解風情的甚至接近下流的名子。裝飾件,小鐵片,鞋褲帶……香格想,也許這個小東西從來就沒有一個真正屬于自己的名子吧?人們喜歡叫它什么,就叫它什么。似乎這也說明,在他們眼里,這個小東西,真的可有可無。

又找到一個修鞋攤。

有這樣的鞋花嗎?她直接將腳踩上馬扎,金黃色的。

啥色的也沒有。對方回答說,這不是修鞋匠的事情。

那這是誰的事情?

鞋廠吧?對方說,如果你的鞋子沒過保換期或者保修期,說不定人家會給你換雙鞋子或者再釘一只……你剛才說這個東西叫什么來著?

鞋花。香格說。

真好聽。對方笑笑說,比鞋瘤好聽多了。

鞋瘤。這名子比裝飾件比小鐵片比鞋褲帶惡劣多了。不僅是惡劣,簡直是對鞋花的侮辱了。

香格順著馬路不停地走,一家一家鞋攤依次問下去,卻找不到任何一枚鞋花。鞋花沒有找到,倒是找到一堆有關鞋花的稀奇古怪的名子。鞋眼珠子,鞋鈴鐺,鞋擺當,鞋眉,鞋奶子,鞋蒼蠅……鞋絳唇。是的,鞋絳唇,是從一位戴眼鏡的小伙子那里聽到的。小伙子說,你可以去鞋料商店看看。去鞋料店,那里應該有鞋絳唇賣。

雖然不是她說的鞋花,卻讓香格的心里舒服了很多。鞋絳唇,多么動聽和溫情的名子啊!一種驚艷和嫵媚,一種柔軟和柔弱,一種淡淡的女人味道。

中午香格沒有回家,也沒有吃午飯。她必須在回家以前找到她的鞋花,找回她的自信。她逛遍小城所有的鞋料店,仍然找不到她的鞋花。連相似的都沒有。到最后香格幾乎流下眼淚。她紅著眼圈問鞋料店老板,到底哪里才能找到這樣的鞋花?

哪里也找不到,店老板邊打盤算邊說,你可以把剩下那只鞋花揪下來,然后再另買一對鞋花釘上去。

香格回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了。飯桌上擺著晚餐,電視機開著很小的音量。怎么這么晚?見他回來,莫高站起來說,我去把菜再熱一熱。莫高關切的目光,讓她渾身發冷。

趁莫高去廚房的時間,香格把脫下的鞋子藏進鞋柜角落。每一只鞋子上都有鞋花,圓圓的,金黃色,像兩粒很小的鈕扣。這是香格所能夠找到的最接近金銀花的兩枚鞋花,從鞋料店買來,又回到戴眼鏡的小伙子的修鞋攤前釘上去。小伙子釘好鞋花,仔細看看,抬起頭沖香格笑。比原來漂亮多了,他說。露出兩排調皮的牙齒。

吃飯。莫高喝了些紅葡萄酒,臉色微紅,目光迷離。他探了身子,雙手托腮。一會兒我們親熱一番。莫高說。

香格說,哦。

莫高提了提聲音,我是說,一會兒我們親熱一番。

這才聽清莫高的話。香格嬌嗔道,去你的。

莫高說剛接到公司的電話,明天去一趟深圳,一早就走。

去深圳?

突然接到的通知。去三天。

是去深圳?

是啊!怎么了?

那你還能找到上次為我買鞋子的那家商店嗎?香格的心再一次咚咚咚咚地跳起來。

應該能吧,莫高笑,和咱倆的親熱有關系?

香格跳起來,赤著腳往書房里跑。她記得鞋盒放在書房的一個柜子里,鞋盒里裝著發票和信譽卡。她把鞋盒抱到茶幾上,腦袋鉆進去翻。她翻出發票和信譽卡,嘴里說著還沒過保修期還沒過保修期。莫高弄不懂她的意思,說,你送這個給我干什么?——還以為你要送我一粒壯陽藥。

香格說別打岔別打岔。你再跟他們要一個鞋花。

要個鞋花?

香格被自己嚇了一跳。整整一天她都在為一枚鞋花奔忙,都在為掩藏一枚丟失的鞋花奔忙,可是,莫高一句話,就讓她的所有戰績消失得無影無蹤。

鞋花丟了。她說,加班時……

鞋花丟了?

是,鞋花丟了。金銀花。金黃色那個,丟了。

什么金銀花?莫高糊涂了,什么金黃色?

金銀花啊!你送我的金銀花。

我什么時候送過你金銀花?

金銀花啊!香格急了,你上次去深圳出差回來,送給我的金銀花。

我上次出差回來給你送金銀花了嗎?

香格跑著去鞋柜拎出她的鞋子,又跑著回來。就是這雙鞋子,兩個鞋花……怎么你忘了嗎?兩個顏色不一樣的鞋花,一黃,一白。當時我還懷疑這是一雙次品,你說,這叫金銀花……

哦。莫高想起來了,是有這么回事。金銀花怎么了?

丟了!香格嚷起來,黃色的那個鞋花,丟了!

不是在上面嗎?莫高盯著她的鞋子,說,沒丟啊。

香格真想甩給莫高兩記耳光。你好好看看!她把鞋子湊近莫高的鼻子,這不是原來那兩個鞋花!原來那兩個一黃一白,尖的花瓣;現在呢?現在兩個都是黃的,沒有花瓣!香格跑到衣架前取來她的紳包,抖出里面那枚白色的鞋花。你看看,這才是原來的鞋花!不過丟失的那個,是金黃色的!

莫高把鞋花托在手心仔細地看,然后往茶幾上一扔。這有什么?他說,現在不是很好嗎?我覺得現在比以前漂亮!

可是以前是金銀花啊!香格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現在呢?現在,你說這叫什么花?

管它叫什么花,漂亮就行。

我說不行!香格沖莫高尖叫,我要原來的金銀花!

為什么一定要金銀花?

你說過金銀花代表愛情永存代表兩個人永不離分!

我說過嗎?莫高一臉無辜。

我殺了你!

好好好,我說過。我想來了,我真的說過。莫高舉起雙手,可是我說錯了啊!我說的那叫人話嗎?金銀花怎么能代表愛情永存怎么能代表兩個人永不離分呢?金銀花不過是一道菜啊!對了,金銀花好像還是中藥材……

莫高!

玫瑰花才代表愛情永存……

我殺了你!香格跳起來,沖進廚房。又很快跑出來,手里卻并沒有攥著菜刀。

莫高!香格喊,你就說你肯不肯幫我換鞋子,肯不肯幫我找鞋花?

莫高莫名其妙地盯著香格。你這么激動干什么?

說!到底肯不肯?

肯定不去。莫高說,一個大男人出差,怎么能在包里帶一雙女鞋?再說只有三天,事情又那么多……

嗷——香格怪叫一聲,再一次沖進廚房。

最終莫高還是答應了香格的要求。當然不是因為她的菜刀。而是因為,后來香格哭了。傷心欲絕。

于是把剛剛釘上去的一對鞋花揪下來,再把剛剛揪下來的那枚鞋花釘上去。可是卻不結實,手指輕輕一碰就東倒西歪。香格說要不明天一早再找那個修鞋的小伙子重新釘上去?莫高說一會兒揪下來一會兒釘上去的,人家會罵你神經病的……再說時間也來不及,明早三點的飛機。香格說這怎么辦呢這可怎么辦呢?莫高想想說,這樣吧!先把鞋花取下來,省得丟了。等到了深圳,我再找個鞋匠釘上去,然后再拿到商店問問他們怎么辦……夫人意下如何?香格破涕為笑,說,那辦完事,早點回來。

第二天,穿了另一雙鞋子去上班,渾身不自在。

第三天,還穿了另一雙鞋子去上班,繼續不自在。

第四天剛上班,羅衫就告訴她說,鞋花找到了。

鞋花找到了?

這不是嗎?羅衫把手心里金黃色的鞋花托給她看,掉在門口了……這么多天,竟然沒有發現。

香格癱倒在椅子上。早知鞋花會找到,何必滿大街轉修鞋攤呢?何必逛遍小城所有的鞋料店呢?何必跟莫高發脾氣呢?何必讓出差在外的莫高也帶著她的鞋子呢?幾天來的委屈一掃而光,香格捏著鞋花嘻嘻地笑。

可是這個鞋花有什么用呢?她想,明天莫高就會從深圳回來,重新帶給她一黃一白兩朵鞋花。金銀花。代表愛情永存的金銀花。

莫高按時回來。香格坐在客廳里迎接他。

找到那個商店了嗎?她問。

找到了……促銷小姐很熱情,嫌不早一些來。

換了鞋子還是換了鞋花?

換了鞋花。

莫高拿出香格的皮鞋。果然,皮鞋上多了兩枚鞋花。卻不是金銀花。兩枚梅花形狀的鞋花,同樣的金光燦燦。

怎么不是金銀花?香格吃驚地盯著莫高的臉,怎么回事?

當初就不該是金銀花。莫高說,是鞋廠的失誤。本應該是兩朵一模一樣的鞋花,卻釘錯了。

你怎么不跟他們要金銀花?香格的聲音尖起來。

沒有金銀花了。莫高說,那種款式早不生產了。再說,本來就不該是金銀花……

香格心想,好在那枚丟失的鞋花被羅衫找到了。跟莫高說了,莫高愣了愣,然后很不自然地告訴她,那枚銀白色的鞋花,被他扔掉了。

扔掉了?

是啊!既然黃的丟了,既然本來就不該是金銀花,那么剩下一枚也就沒有用處了。莫高攤開雙手。

香格發出一聲慘叫。

香格的心情直到一個月以后才稍稍恢復正常。她安慰自己說金銀花不過是一道菜,或者一味中藥。它代表不了偉大的愛情。

可是那天,當她突然發現莫高的鞋子上缺一枚鞋花,心情再一次糟糕起來。

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她裝作漫不經心地問。

和幾個朋友去歌廳唱了一會兒歌。莫高一邊說,一邊把鞋子塞進鞋柜的角落。

香格的心臟,便咚咚咚咚咚地狂跳起來。

周海亮,職業作家,現居山東威海。小說作品散見于《大家》《芙蓉》《山花》《青年文學》《創作與評論》《飛天》《長城》《鴨綠江》《四川文學》《雨花》《讀者》《臺灣日報》等,有多篇作品被《小說選刊》《中篇小說月報》《中篇小說選刊》《作品與爭鳴》《小小說選刊》《微型小說選刊》《讀者》等轉載。國內多家報刊開有個人專欄,出版有長篇小說《淺婚》等近30部。

責任編輯張韻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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