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余 瑋
張柏楠:情灑“神舟” 逐夢太空
□ 余 瑋
沉穩淡定,不善張揚,是許多身邊人對張柏楠的印象。這位魁梧有型的東北漢子,盡管言語不多,但一提到“神舟”就來了表達的欲望,且語速較快。每每說到自己,他總是說:“航天的事、飛船的事,一個人哪能成,這得成百上千人合作,真談不到個人。”這位從神舟一號飛船便開始參與中國載人航天工程的科學家,信奉搞科研就要多做少說,甚至只做不說,用心做事過程的本身就是最大的享受。
在黑龍江省齊齊哈爾市,有一堵“中國航天英雄手印墻”。這里,就是中國載人飛船系統總設計師張柏楠的家鄉。
小時候,張柏楠喜歡讀書,這得益于家庭的熏陶。在小學時,他偶然在父親的書柜中翻閱出一本“文革”前出版的《航空知識》,便著了迷,浩瀚無垠的蒼穹無疑令他憧憬。自此,他的整個中學時期一直在訂閱《航空知識》。
“小時候看見飛機在天上飛,我就感到很神奇,越是神奇就越覺得飛機設計師們太偉大了!”早年,張柏楠在日記中寫過自己的理想是設計飛機。全國恢復高考后,他在填報高考志愿時,無一例外地都填寫了與航空航天相關的專業,立志非此專業不學。最終,他以優異的成績考入國防科技大學。本科畢業時,學校一再挽留他,有兩條路任他選,一是留校攻讀研究生,二是留校當老師。可是張柏楠更喜歡設計衛星,最終他作出了一次積極的“放棄”,選擇來到北京,在中國航天科技集團公司空間技術研究院攻讀復合材料力學專業研究生課程。
不管是讀本科還是讀研究生,張柏楠總是癡心于他的學業。在老師眼里,他是一個愛學的好學生;在同學眼里,他卻“癡”得近乎“呆”。對自己當年作出的選擇,至今張柏楠還是那么堅定不移:“這條路走對了!”
1987年張柏楠研究生畢業以后,來到總體設計部六室,從事返回式衛星總裝設計工作,不久又站到了航天飛船設計的第一線。1998年,神舟一號甫一研發,剛剛36歲的他就擔任了飛船系統副總設計師這一重要職務,主要負責結構驗證。神舟五號發射成功后,張柏楠從“中國飛船之父”戚發軔的手中接過帥印,擔任載人飛船系統的總設計師、未來空間站的設計總管的重任。戚發軔在評價他時,只微笑著說了一句話——“像我,比我懂得多”。張柏楠說,比起航天老前輩們,他只是“人生機遇比較好”;比起一些年輕人,自己只是比他們早些介入了飛船的研制。他還說,等到了老年,再回憶“神舟”,那才是最幸福的事……
神五突破載人飛天、神六實現兩人多天、神七突破出艙活動、神八實現無人對接、神九突破載人交會對接……每艘飛船型號的更新,都意味著中國載人航天事業實現巨大跨越。張柏楠說:“小步快跑,這就是神舟系列飛船發展的模式。”突破和跨越的背后,帶來的是更加嚴峻的挑戰。張柏楠和他的同事們一起迎接挑戰。
神舟飛船在上升階段或在軌運行階段發生危險,怎么保證航天員的安全?張柏楠說,上升階段,如果運載火箭出故障就要啟動逃逸系統,把飛船的返回艙帶離運載火箭,然后再把返回艙釋放出來,安全著陸;在軌運行階段,如果飛船發生泄漏問題,我們將通過監測機制和應急手段予以排除。
張柏楠常說,飛船是一個系統工程,一個載人系統有8萬多個點、幾十萬條數據,恰似一個環狀鏈條,哪一個環節都不能疏忽,哪一關都至關重要。張柏楠就像戰略家一樣,需要組織實施好每一個步驟。繁忙的工作也讓他深深地體會到:“搞工程不是靠一個人的智慧,而是要靠一個團隊,團隊個個都能干才行。”
隨著神舟十一號飛船的發射,神舟系列飛船已進入到新的發展模式——應用型階段。“神舟十一號最大的變化是沒有變化。”張柏楠表示,神舟十一號在外觀、任務、技術上均與神舟十號相似。為驗證空間站關鍵技術,神舟十一號只在技術狀態上略有調整。言及神舟十一號飛船為何只搭載2名航天員,張柏楠說,受生命保障系統能力限制,為延長航天員在太空駐留時間,只能減少人數,畢竟神舟十一號任務的主要目的之一是要開展航天員在太空中期駐留試驗。
從天宮一號與神舟十號組合體10天的飛行時間到天宮二號與神舟十一號組合體30天的飛行時間,時間延長了20天。“20天,不僅僅是數字的增加。”張柏楠說,“駐留時間的延長,可以更多地掌握航天員在微重力環境下生理指標的變化,為未來長期駐留提供一些數據。近期比較熱門的方向是太空旅游。將來人類能夠在宇宙中自由飛行,建設更美好的人類家園,這是載人航天發展的方向。”

30多年前,在國際空間站籌備期,美國以防止航天技術擴散為由拒絕了中國加入國際空間站的意愿。一扇門被關閉,總有一扇窗會被推開。從那時起,中國航天人開啟了獨立建設空間站的歷史。
從無到有,從有到精,再到如今載人航天單機產品全部國產化,張柏楠把這些都歸功于特殊歷史條件下中國走出的獨立自主道路,“神舟飛船會逐漸成為具有中國特色的高質量、高效率的中國航天品牌”。而這種品牌效應正在得到國際的認可。“歐洲空間局(ESA)目前正在摒棄美國式的偏見和封鎖,尋求和中國航天項目上的合作。”張柏楠說,神舟飛船已經具備了走向世界的能力。
獲得奧斯卡最佳視覺效果獎的《星際穿越》里,突如其來的沙塵讓人們生活環境迅速惡化,地球無法繼續生存,人類通過在宇宙設立空間站等方式尋求解決之道。有關情節引發張柏楠的深思,他說,《星際穿越》具有很深的哲學意味。“那一天來了,人類該怎么辦?”他認為,電影中的末世情節可能真的會發生。他說,要在“那一天”前準備好,載人航天對人類未來是“非常重要的事”。
其實,張柏楠是一個科幻迷。他認為,科學幻想與科技發展水平,包括載人航天有很多聯系。電影中,空間站里種植了大量植物,通過構建小型生物圈,完成釋放氧氣、吸收二氧化碳、提供食物和消化排泄物的循環。張柏楠說,這種技術將是未來的發展方向。“這條路從技術上講可行,但還是存在很多問題。”未來到底怎么走?張柏楠認為,人類的未來在宇宙,應該積極去探索未知空間,人類要為自己的未來準備不止一套解決方案。
漫漫求索路,追求不停止。一直以來,中國人從未停下對太空探索的腳步,從未放棄過去實現探索太空的夢想。如果把中國載人航天工程比作一個舞臺,那張柏楠無疑是這個舞臺上的主角之一;如果把中國載人航天工程看成中華民族的飛天夢,那他無疑是一名執著的追夢者。張柏楠坦言:“如果說有什么夢想,我希望將來載人航天可能只是一條新聞,中國的老百姓就像坐飛機一樣,搭乘飛船到太空旅行。如果發展到那一天的話,那肯定可以標志著中國已經進入到航天強國的行列。”張柏楠說,大航海時代,中華民族失去了一次機遇,不是因為沒有能力,而是因為沒有意識。航天時代,我們一定要有這個意識。張柏楠和他所在的團隊在中國航天的“天梯”上不斷攀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