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舒
理智
我在高處用手筑冰,在空氣里輕輕寫下詞語,而在低處,下半身或許已病。
從死去的足,到活著的心,其間空空如也,我們將懂得,明天的距離。
內(nèi)部
已有很久,我試圖棲居于此,在這個我假裝喜歡的房間,桌子,無憂的家什,
朝著每一個夜晚之末敞開的窗戶,其他的
大片綠蔭,烏鴉的心,敲擊著晦暗的常青藤
到處有微光,摧毀衰老的影子
我也說服自己相信天氣溫和。我在家中。白日靜好。
恰好,在床尾,這只蜘蛛(來自花園),我沒把它踩死,據(jù)說它仍將在陷阱中
工作,而陷阱,等待著我虛弱的
幻影
冬天
然而我已懂得把翅膀帶給我的話語,看著它們在空氣中閃爍,
轉(zhuǎn)向,將我?guī)У奖徽樟恋目臻g……
而我是被關(guān)在冰凍的十二月嗎?像一個沒有嗓音的老人,在窗戶
后面,在更加晦暗的每一刻,游蕩在記憶中。而如果他笑了,
是他穿過了一條明亮的街,是如今,他閉上眼,遇見了一個影子,
在經(jīng)過了寒冷如十二月的這么多年......
這個女人,遠遠地,在雪的下面燃燒。如果我沉默,是讓她再次出現(xiàn)
讓她不要和其他火一起,沉溺于森林中戰(zhàn)場附近的尸骨埋葬地?
誰將在黑暗中為我打開玫瑰之路?
然而,這天之前的那個時刻,感懷于最微弱的召喚,已經(jīng)在草中,被猜出。
夏日黎明的月亮
當金色的蒸汽,從山的沉睡中升起,越來越明亮的空氣中,依然閃爍著
這滴淚,又像杯中微弱的火把。
就這樣懸掛于黎明的平衡之中——被允諾的火炭,和這枚丟失的珍珠間的
平衡
播種期新記
如今,土地揭開面紗
燈塔般旋轉(zhuǎn)的日光
讓樹時而玫色,時而黑色。
之后它以輕柔之墨,書于草場。
一個傍晚,綠色和黑色
(前夜雨的顏色),
的大花園里,日光更長。
球體太早顯露。
而在樹枝間的鳥窩里
珍珠的歌聲出現(xiàn),
像燈油,
在這盞微弱的黑燈之中輕輕地燃,
或者,連月亮也張開嗓
來向路人,預(yù)言五月之夜
消失的白楊
颶風吹光落葉。
我沉睡著。我,溫和的眼中有著雷電。
丟下那讓我顫抖的大風吧,
聚合在我相信的那片土地。
它的風,磨利了我的浮標。
是紛爭,是來自骯臟階層
的誘餌中間的凹洞。
一把鑰匙將是我的住所
心證實了,一束火的假
空氣則把那假,關(guān)在溫室里
祝愿
1
我渴望晨曦已久
但我無法承受目睹創(chuàng)傷
最終,我將何時長大?
我看見珍珠般的事物,是否該閉眼?
如果我誤入歧途,現(xiàn)在請帶我,到布滿灰塵的時刻
或許,當我一點點將痛苦拌進光線,我可以朝前走一步?
(在不被了解的學(xué)校里,
學(xué)習走過
最長最壞的路)
2
那么何為歌唱?
無非是一種目光
如果這目光,可以依然住在這屋里,在灰燼上筑巢,
穿越淚水飛行的鳥的方式!
如果這目光,至少可以看管我們到,人們將我們混同于瞎眼的
牲口!
3
夜幕降臨,聚集圍墻內(nèi)所有的事物
擠奶,喂奶
擦飼養(yǎng)槽,以讓星宿
來將秩序,放進疆域內(nèi)最近的賺取,如同它
周圍的鐘聲
夜晚的新聞
燈光將臉埋進我們
頸子之時,人們叫喊著夜晚的新聞
將我們擦傷。
空氣溫和。
這城市的
過路人,恰好可以在匆忙
吃完飯后,坐在河邊,
那里,樹在滿風中搖曳;我還有
時間,在冬天之前,完成這次旅行嗎?
還有沒有時間
在出發(fā)之前擁抱你?
如果你愛我,
為我留住,再呼吸一次的時間,至少,
剛好夠這個春天,讓我們靜靜地
沿著又顫抖又平靜的河流,遠遠地,
走到靜止的工坊點著燈的地方......
但沒有辦法。
那行走著的陌生人
不該轉(zhuǎn)過頭來,否則他將變成
雕像:只能前行。
而那些
依然站著的城市將燃起來。
在曾經(jīng)的那一年
至少我該有個機會
拜訪羅馬,
我們會很快愛上
在你消失之前,
彼此再凝視一次,
在人們對我們最后的世界,喊道
“世——
界”,或者
對那個把我們混淆的
最后的美好傍晚,喊道“今
——夜” 之前
快速地擁吻……
你將離開。
你的身體
已經(jīng)比用舊它的河流更不真實,而天上的這些煙,比我們
有更多的根。
強迫我們是沒用的。
看那水吧,從我們影子間的斷層里流走。
這就是結(jié)局,在最后,讓我們學(xué)會游戲的結(jié)局。
空氣中的話語
如此明亮的空氣說道:
“我一度是你的房間,
然后,其他的旅人來到你的地盤
而那時如此在愛著的你,將去
哪里?
我看得很清楚地上的灰塵,
而你望著我,你的眼看起來,
對我并不陌生,可你卻唱起歌來,
這就是一切?
你甚至壓著嗓子說話,
對一個總是睡眼惺忪的人,
你對他說地上的光線
太純粹,以至于你有了
以某種方式逃向死亡的意識,
你想象自己在這意識中前行,
可是我卻不再聽到你:“你做了
什么?
尤其你的女伴怎樣想?”
她穿過快樂的眼淚回答:
“他變了,在讓他快樂的影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