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班子三副部賄選驚爆全國

一個班子三副部賄選驚爆全國

在三個副省級“老虎”的通報中，不約而同提到了“拉票賄選”四個字。賄選，也成了遼寧官場亂象的一個縮影。糟糕的政治生態直接影響的就是經濟的增長，成為遼寧困頓的枷鎖之一。

自去年5月省委書記、省長雙調整以來，遼寧官場頗不平靜，反腐和人事調整雙管齊下。日前，遼寧省紀委同時通報了兩名廳官落馬，一個是遼寧省沈陽市政府原副市長祁鳴，另外一個是遼寧省鐵嶺市委原書記吳野松。兩則消息都很短，只是說他們涉嫌嚴重違紀，正在接受組織調查。在嚴厲反腐的背景之下，廳官落馬早已經不再稀奇。所以，消息出來之后，也沒引起多少人關注。

不過好在還是有一些敏銳的媒體注意到，這兩個落馬廳官來頭不簡單，涉及的主要問題可能都與賄選有關。細看兩個人的簡歷，他們分別與之前遼寧兩個落馬的大老虎王陽和蘇宏章有密切勾連。王陽，遼寧省人大常委會原副主任；蘇宏章，遼寧政法委原書記，兩人都牽涉到拉票賄選問題。換句話說，最近兩名遼寧廳官的落馬，很可能是此前“大老虎”賄選問題的“余震”。

政治生態被破壞到何種程度

遼寧省委稱，遼寧的政治生態已遭到嚴重破壞。那么遼寧的政治生態被破壞到何種程度？哪些問題積弊已深呢？

2015年7月，王珉調任全國人大。在外界看來，這位曾任吉林、遼寧兩省書記的封疆大吏，已經安全著陸。不知道王珉是帶著怎樣的心情離開遼寧，但巡視組的巡視反饋中，有兩處批評，卻成了2016年遼寧官場地震的震源。

“在執行黨的政治紀律方面，政治敏銳性不夠強，對選舉中組織工作紀律出現的問題重視不夠；在執行民主集中制和干部選拔任用方面，選任干部溝通醞釀不夠充分，干部任用領導打招呼、拉票跑要之風較為突出。”

這是第一輪巡視遺留的伏筆，也是線索。

一年半后的2016年2月，遼寧成為首批中紀委“回頭看”的省份。如果說第一輪巡視只是中紀委“小試牛刀”，今年年初的這輪“回頭看”，循著“選舉中拉票跑要”的線索直追下去，連續挑落4個省部級高官，可謂高潮迭起。

3月4日，原遼寧省委書記王珉落馬。3月16日，遼寧省人大常委會副主任王陽落馬。4月6日，遼寧省委常委、政法委書記蘇宏章落馬。再加上今天，遼寧省人大常委會副主任鄭玉焯落馬。

這后三個副省級“老虎”的通報中，不約而同提到了“拉票賄選”四字。而不久前落馬的沈陽市原副市長祁鳴，鐵嶺市原市委書記吳野松也被指牽涉賄選案。在這兩人之前，盤錦市政協原副主席劉鐵鷹也被通報“動用公款向人大代表賄選”。

賄選，讓遼寧突然成了繼湖南衡陽、四川南充之后又一個淪陷地。

調查發現，7月24日，遼寧省委常委班子曾召開整整一天的專題民主生活會，強調聚焦“三次選舉”出現的拉票賄選、身份造假、“圈子文化”盛行等突出問題。不難發現，遼寧賄選案不止發生一次。

以上述官員為例。媒體稱，蘇宏章的賄選或與2011年的遼寧省委常委選舉有關，而王陽“搞拉票賄選”的動作則或與2013年1月第十二屆遼寧省人大常委會副主任選舉有關。

2013年前后的這次賄選風波，涉及包括遼寧省的第十二屆全國人大代表選舉、第十二屆遼寧省人大常委會副主任選舉在內的多場選舉，甚至此前遼寧省委常委選舉也波及其中。

而在2012年12月-2013年1月舉行的第十二屆全國人大代表選舉中，遼寧省102名人大代表，至少有10名代表涉案。

一個省的全國人大代表選舉，甚至政府官員、黨委常委的選舉都被金錢滲透，比湖南衡陽、四川南充賄選案有過之而不及。當時身為遼寧省委書記、人大常委會主任的王珉，“負有主要領導責任和直接責任”，難辭其咎。

調查發現，中央早已意識到了遼寧存在的問題。

2013年8月28日至31日，習近平來到了遼寧。一年后，國務院總理李克強于2014年3月來到遼寧，強調要貫徹全國兩會精神，推動落實政府工作報告確定的任務。李克強剛離開遼寧，中央巡視組于2014年4月底進駐遼寧。

這是十八大后，中央首次對遼寧展開的巡視，查出了遼寧“干部任用領導打招呼、拉票跑要之風較為突出”等問題。中央巡視組建議遼寧省委吸取換屆選舉工作的教訓，堅決查處拉票賄選，杜絕類似問題再次發生。

這表明，2014年上半年，中央就已掌握了遼寧拉票賄選等問題的確切線索。

而十八大后，王岐山也曾多次赴地方調研，并召開多省份黨委或紀委主要領導座談會，但專程前往一省召開座談會，并且遼寧“四大班子”領導及省級“兩院”負責人全部參加，這在公開報道中尚屬首次。

賄選，也成了遼寧官場亂象的一個縮影。糟糕的政治生態直接影響的就是經濟的增長。遼寧省委書記李希說，遼寧經濟出現的困難，有結構原因，有體制機制原因，也有政治生態的原因。幾個原因攪和在一起，成為遼寧困頓的枷鎖。

通報指出，王珉對遼寧省有關選舉發生拉票賄選問題負有主要領導責任和直接責任。

或有更多人牽涉其中

有媒體統計，十八大以來，總共有6名高官涉嫌拉票賄選，遼寧獨占三席。問題之嚴重，教訓之深刻，一目了然。

大老虎落馬，都會產生一定余震，別小看這些余震，尤其別小看拉票賄選的余震。拉票賄選，也叫“買票”，就是偷偷塞給有投票權的人一些好處，讓他投自己一票。從過去的案例來看，這種惡劣的破壞選舉的行為，往往都是有周密部署的，牽扯的官員數量極多，因為拉票必須要達到一定規模才會奏效。所以，一個汲汲營營拉票賄選的人曝光，往往意味著背后還有諸多受賄人、中間牽線搭橋的人，以及坐視不管無所作為的庸官。

舉兩個例子。湖南衡陽賄選案，在差額選舉湖南省人大代表過程中，共有56名當選的省人大代表存在送錢拉票行為，有518名衡陽人大代表和68名大會工作人員收受錢物，而那一屆總共參加人代會的代表才527名。四川南充賄選案，涉案人數477人，被雙開并移送司法機關33人，受黨紀處分344人。

說到這里，是不是已經有點細思恐極的意思？借此反觀遼寧系列賄選案，也可推論出：遼寧系列賄選案，可能還有更多人牽扯其中，而不僅僅止于聚光燈下這幾個人。拉票賄選的人在舞臺上唱戲，報幕的、打光的、伴奏的，都脫離不了關系，就連那看戲的，雖然沒有參與，也脫不了責任。最近兩名廳官的落馬很可能是一個征兆，意味著為那些拉票賄選之人報幕、打光、伴奏的人要慢慢浮出水面了。遼寧涉及賄選的官員不止于這些被曝光的人，但規模到底有大，當然不會有人知道，但繼湖南衡陽、四川南充賄選案之后，它很可能成為新的賄選典型案例的誕生地。

今年是地方換屆年，中央對各地的換屆紀律高度重視。在這樣一個關鍵時刻，遼寧當然戰戰兢兢，不敢懈怠。

自從2014年，中央巡視組報告指出“拉票跑要之風較為突出”后，它一直在努力整改。今年2月份，《遼寧省市縣鄉黨委換屆工作責任追究辦法（試行）》公布，針對換屆風氣不正、監督不力的情況，提出了明確的追責辦法。

祁鳴和吳野松是這個辦法公布之后落馬的兩名廳官，在他們兩個人之前，盤錦市政協原副主席劉鐵鷹也被通報“動用公款向人大代表賄選”。不是不曝，只是時候未到，涉嫌賄選問題的官員，可能還有存量，在未來會陸續被通報出來。

觀察過去幾起典型的拉票賄選案例，最震撼人的，其實不是它涉及到的官員數量多，而是它的一整套“嚴密”的流程。

組織一次拉票賄選，從賄金的籌集、挪用、調配、分裝，再到如何準確有效送到受賄人手中，都是需要經過周密的計劃和安排的。單獨一個人幾乎不可能完成，很多時候，都是某幾個官員共同策劃完成的，而他們使用的資金也大多是公款。

這里頭，“團團伙伙”的問題肯定存在，不過更嚴重的問題是，策劃和執行的整個過程如此明目張膽，說明賄選拉票早已經不再是羞答答的事，而是大家都默認的潛規則。拉票賄選，沒了羞恥，或許才最可怕。（《新京報》2016.8.26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