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畫美術設計中的傳統藝術形式

賈建民

摘要：水墨、剪紙與皮影是我國的傳統藝術形式，前者深受歷代文人墨客推崇，后兩者卻植根于民間，為普通民眾所青睞，水墨動畫、剪紙動畫均為美影廠于五、六十年代首創，用動畫來詮釋這些傳承，使發展了上千年的民族傳統文化即使在今天也很有意義。

關鍵詞：水墨動畫 剪紙動畫 皮影動畫 Flash動畫

動畫是大家所熟知的藝術形式，在成長階段的每位孩子幾乎都有自己喜愛的動畫影片，《大鬧天空》《米老鼠唐老鴨》《湯姆和杰瑞》《喜羊羊和灰太狼》幾乎家喻戶曉、耳熟能詳，普通大眾對動畫的認知基本上“它是畫出來的”，或是用“電腦”做出來的……然而當我們推開動畫這一藝術殿堂的大門時卻發現，動畫展現的遠遠不止這些，它形式多樣、涉獵廣泛、包羅萬象，很少有哪一門藝術可以與之相比。動畫中的視覺形象是藝術家創造出來的，動畫視覺形象的創造性使它具備了無限的創意空間，體現在具體創作中就是形式的豐富多樣。

流動的水墨韻律

用動畫語言來詮釋傳統的寫意國畫，這在當今“無所不能”的CG時代也是難點，其原因不是因為技術，而是動畫創作者對水墨畫的理解和駕馭。制作于上世紀60年代的《小蝌蚪找媽媽》非常完美地展示了國畫大師齊白石的水墨意境，并為中國動畫贏得了榮譽。該片制作方法很復雜，每一根水墨線條、每一片墨色都拆分繪制、多重曝光，以達到水墨暈染效果，動畫制作者為此付出了艱辛的努力。制作于上世紀80年代的《山水情》被譽為水墨動畫的絕唱，代表著水墨動畫最高境界，是老一代導演特偉留給后人的寶貴文化財富。當今不斷有人嘗試制作水墨動畫，其中不乏優秀作品，但片時都很短。之所以把《山水情》比作水墨動畫的絕唱，是由于沒有再出現長度超過十五分鐘以上的敘事長片。隨著科技的發展，水墨動畫的制作技術瓶頸逐漸被突破，用計算機3D技術建模后再渲染成國畫的效果，其代表作是長度只有三分鐘的短片《夏》，片中的荷花、蜻蜓、魚、仕女分別體現了國畫中的花鳥與人物兩種類型，國畫造型元素在影片中全都活動了起來。

經過歷代的積淀，國畫這種在宣紙、絹帛上以水墨及礦物染料作畫的傳統藝術筆墨及著色技法在這個時代基本上達到了極致。用動畫這一形式制作出國畫的效果其難度在于每一根墨色的暈染，水墨動畫只能做到近似國畫的效果，想要完全達到“墨分五彩”的效果還是很困難的，畢竟，一幅《清明上河圖》傳到現在已近千年，如果用動畫的形式來表現，一張畫面停留的時間不會超過1/8秒，而每張畫面的制作都需要動畫人付出艱辛的努力。國畫畫面簡潔、意境幽遠、氣韻生動，是其他藝術形式無法比擬的，需要動畫創作者踏著前輩的腳印持續耕耘。

水墨動畫在制作上基本已經放棄分層繪制多重曝光的傳統技術，取而代之的是大量使用計算機CG技術，主要是以三維和二維技術來實現。由于三維軟件渲染后的形象過于立體，制作出的影片總是感覺缺乏水墨畫的平面暈染的效果，與三十年前的《山水情》《牧笛》相比仍顯不足。二維主要是以photoshop或CAI中的毛筆筆刷繪制后再導入到二維動畫界面中制作，這樣便基本保持了國畫平面化的效果，但要做到每一畫面保持兩到三幀的速率，工作量極大。一款由法國一家公司開發的TVPAnimaton二維動畫制作軟件可以直接利用其中的毛筆筆刷進行繪制，用界面中的透光臺來繪制能基本保障水墨線條不走形，比導入其他軟件繪制要方便得多，但現在還未看到用這款軟件制作出的優秀水墨動畫，有興趣的動畫創作者可以進行這方面的嘗試。

借鑒民間造型藝術

剪紙動畫《豬八戒吃西瓜》于1957年由上海美影廠制作，萬古蟾執導。該片是我國第一部剪紙動畫，影片美術設計借鑒了民間剪紙藝術，其動作設計幽默夸張充滿趣味，把豬八戒好吃懶做的個性表現得淋漓盡致，令人捧腹，導演以動畫的形式全新地詮釋了剪紙藝術。在那個思想受壓制、文化遭破壞、精神和物質都很匱乏的年代，以萬氏兄弟為首的諸多動畫界前輩們在動畫領域不斷地進行探索，推陳出新，創作出一部部有世界影響力的佳作，為凋敝中的中國藝術撐起了一片美麗的天空，至今仍被稱頌。

“剪紙”是我國傳統文化中鄉土氣息最為濃重的民間藝術之一，歷史悠久，是人民群眾用情感孕育出的心靈之花，剪紙大都出自淳樸的鄉間民眾之手，他們雖算不上藝術家但其作品渾然天成極具裝飾效果。流傳于各地的剪紙樣式風格不盡相同，有的剛健有力，有的清秀柔和，有的精致玲瓏，有的柔美細致。剪紙動畫正是對這類藝術風格、造型手法的借鑒，從而形成了獨特的美術片種“剪紙片”，知名的作品有《漁童》《人參娃娃》《紅軍橋》《南郭先生》等。

皮影動畫《鐘馗嫁妹》入圍了2012年斯圖加特國際動畫節，它的藝術形式直接借鑒起源于陜西的民間傳統皮影戲。隨著時代的變遷，網絡的興起，新媒體的涌現以及大眾娛樂形式的多樣化，皮影戲這種古老的民間技藝也像其他地方戲曲一樣已失去了往日的輝煌，屬于即將消失的行業。

皮影戲作為獨特的民間戲曲，它的造型極具特色，不同人物頭飾（頭茬）、服飾（身段）、襯景、道具等做工非常嚴謹，雕刻細致繁瑣，與簡潔大方、造型隨意自由的民間剪紙風格有顯著區別。皮影的雕刻紋飾繁雜、精細工整，這點有些像西方藝術流派中的洛可可風格。一些文章把《漁童》《豬八戒吃西瓜》等剪紙動畫歸入皮影動畫有些不妥。皮影的美術風格與剪紙明顯不同，不能簡單的把剪紙的形象連上關節就稱作皮影動畫。事實上，以皮影為造型制作的動畫非常少，但皮影這種獨特的藝術形式卻可以成為動畫創作者的一條探索新路。

剪紙動畫在制作上需要給造型設定關節，而皮影人物在設計之初就考慮到了它的運動功能，它的關節是皮影工匠精心設計的，無需動畫創作者另行設計。所以，皮影動畫的動作與皮影戲的動作基本上是由側面運動組合而成，而剪紙動畫中的人物形象有時需要做出3/4面來。無論是剪紙動畫還是皮影動畫，其中的動作往往要遵循一定的運動規律，而受固定造型的限制，一些拉長、伸展等變形動作往往被舍棄掉。傳統的制作方法是將剪紙人物像皮影一樣按四肢、手、足、頭頸分開制作然后用細金屬絲在關節處連接起來，拍攝時還要在上面壓一塊玻璃，以確保畫面平整。而用Flash動畫軟件制作就相對方便，把人物形象制作成一個個原件，再綁定骨骼，這樣一來包括造型、場景、動作都可在計算機上制作，降低了成本并提高了制作效率。這種方法既可以用于剪紙動畫也可以用于皮影動畫。

傳統的造型藝術形式中除國畫水墨、剪紙與皮影外還有刺繡、壁畫、年畫、布老虎、瓦當、漢像磚、泥塑、面塑等，種類繁多，這些藝術形式作為傳統元素可以根據需要在美術設計中加以體現，而適合用動畫來表現的只有前三者。

（作者單位：山西傳媒學院）

欄目責編：曾 鳴

參考文獻：

1.宮楚涵：《剪紙—— 中國國樣藝術讀本》，北京，中國文聯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