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世界還小的時候

青桑

“難得這次沒被誤認為是女子。”做微縮作品以來，西樹在微博上老是被粉絲認為是位心靈手巧的女性，這讓他很無奈。專職做微縮作品，開一家世界上最小的花店，是西樹這個大男孩在做的事。

世界上最小的花店

不用費盡心思取一個好聽的名字，擺滿門口的鮮花就是最好的招牌。等待一朵花開，見證一朵花結籽，告別一朵花的枯萎，這樣的生活曾是西樹一位朋友的“人生終極夢想”。但跟所有“壯志未酬”的故事一樣，結局并不圓滿。這讓西樹有些著急，因為他就是一群人中毅然辭掉工作，發展自己愛好并一路堅持過來的人。“開花店要投入成本，還要去租一個店鋪，不如先在自家陽臺開個小花園？”西樹試著鼓勵朋友。后來見朋友仍未行動，他索性自己拿起工具，敲敲打打忙碌了幾個月，造出了世界上最小的花店。說它是花店，是因為真的可以在這里買花。

只有15cm高的柵欄圍成一個小小的院子，里面有棵開花的樹，比巴掌還要小不少的桌子，拇指大的花盆，還有能澆水的小水壺。至于植物，更是比花盆還小，大多是他培育的多肉植物。其中有一朵玫瑰花是西樹看了《小王子》后，制作給小王子的袖珍玫瑰。不過西樹仍舊有些不確定，“在小王子的星球上，他的玫瑰，是不是也小得像一滴露珠？”制作這朵僅3cm高的小玫瑰花了西樹好幾天時間，最難的是花朵的制作，為了表現花瓣的圓潤和真實感，花瓣是用粘土捏出來的，僅有0.12mm的厚度，大小也不過才5.5mm，將它們粘在一起，是十分考驗耐心的事。

問及制作微花店的靈感，西樹提起了吉卜力工作室的動漫《借物的小人阿莉埃蒂》，劇中阿莉埃蒂家中的花瓶，插滿了我們眼中微小又普通的紫蘇葉、車前草、馬蘭、狗尾巴草，“原來一朵小花、一片葉也能這么美。”西樹不禁感嘆，便又為阿莉埃蒂做了一個種滿花的袖珍陽臺。

西樹的微縮作品很少使用袖珍場景中常見的黏土、飛機木、仿真水等材料。地板、護欄以及木架都用天然硬木制作；桌子上的杯子用陶泥燒制，里面盛著真正的迷迭香茶；澆水壺是用黃銅打造的，水能從壺嘴一滴滴地掉出來；還可以用鐵勺和和小尖鏟為多肉們松土換盆，用淺木箱充當“幼兒園”培養新苗……

真實、情感和細節

除了運用真實的材料，西樹還在作品中注入了真實的情感。在作品《老巷舊夢》中，泛黃的木門、上世紀的畫報、燃燒的蜂窩煤，生長茂密的爬山虎以及翻新的菜畦，讓人一下跌入舊時的回憶之中。墻上爬山虎的葉子只有黃豆大小，每一片都是西樹用紙剪出來的，再用鑷子一片一片粘上去，“越到繁茂處越需要屏息凝神”，生怕一口氣就吹翻了葉子。

創作這組作品時，西樹常常想起小時候和爺爺奶奶一起生活的老街。家家戶戶都有一口蓄水的石缸，缸上鋪滿木板。西樹在這條小街上有數不盡的童年回憶：把鄰居家臟兮兮的小雞扔進水缸洗澡；和隔壁的伙伴吵架又和好；放學回家就馬不停蹄地趕作業；奶奶總是小心翼翼地擰開水龍頭，看著水一滴一滴掉出來。“因為這樣水表走得慢，能省水費。”

但是城市進程太快，老街在十幾年前就被改造成了公園。今年西樹再去看的時候，河岸上鋪著整齊光滑的石板，擺滿了石像雕塑。奶奶家的位置被改造成一座廟宇兼老年活動中心。“我只能對著緩緩流動的河水和對岸的青山拍很多照片。”

真實、情感和細節是西樹微縮作品的關鍵詞，在西樹的作品中，那些微小的生活細節都清晰可見。在《山寺廚房》中，有灶臺上瓷磚的裂紋、缺角，有醬油瓶留下的圓圈痕跡，有窗子上掛著的粽葉以及灶里明亮的火光。為了完成這個作品，西樹曾幾次向武夷山中的朋友咨詢寺廟的細節，參考兒時家中的廚房和父母寄來的舊物。后來，西樹和朋友去了武夷山的寺廟，這讓他有些激動，因為他想象當中的廚房竟和這個山寺廚房如此相似：灶臺前也有小板凳、劈柴刀、火鉗、灰鏟與散亂的木柴樹枝，大鐵鍋、木制鍋蓋、鍋鏟、飯甑，幾乎一模一樣。廚房里都有簡單木桌，煮好的菜就放在這里。裝菜的搪瓷盆，果然都是蛋殼青色。

西樹養有兩只貓，雙子座的好友死活要給它們取名為梅超風和李莫愁。身為嚴謹的摩羯座，西樹覺得匪夷所思，“它們這么可愛，怎么能用‘女魔頭的名字？”好友振振有詞，“‘女魔頭再狠毒，只要為情所困，就不失可愛呀！”只是遺憾的是，后來超風走丟了，西樹只能陷入懷念之中。

當世界還小的時候，無論是奶奶的家，還是山中的那間廚房，抑或是超風，它們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