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記時 一枝獨秀

陳麗萍

在互聯(lián)網(wǎng)搜索“梅花表”“梅花制表”等詞匯，出來的是一個瑞士品牌。

盡管梅花在中國制表界成名已8年，卻鮮有報道。“我只是單純喜歡，全力去做。”至于名氣，她并沒有太計較。

從雅典娜開始

北京奧運會那年的瑞士巴塞爾國際鐘表展，北京鐘表廠送來一只全手工深浮雕的雅典娜腕表。表盤上，雅典娜身著希臘傳統(tǒng)服飾側身端坐，左手攬一支鋒利長矛于懷，右手捧一只和平鴿。雅典娜目視前方，期盼和平永存。作品一經(jīng)展出，收獲無數(shù)好評。

制作者“梅花”旋即在業(yè)內一炮而紅，誰也沒想到，如此深邃的雅典娜竟然出自一個20歲出頭的小姑娘之手。更令人難以置信的是，這是她第一次做表盤。

“做了整整一年。”她笑，“眼睛都散光了。”

2007年，從中央美院畢業(yè)的梅花還沒想好做什么。師傅張又旭（中國鐘表鑒賞大師）見她的珠寶雕刻功夫不錯，便說：“咱們弘揚一下民族精神吧。”就把她推薦給北京鐘表廠，去制作藝術表盤。她一想，自己美術功底不錯，雕刻也還行，那就做吧。“算愛國情結作祟吧，覺得我們中國人也能做好東西。”

表盤直徑38毫米，厚度1.5毫米，怎么才能做出精細逼真的立體層次呢？梅花去圖書館查希臘神話的書籍，先畫草圖，經(jīng)過修改無數(shù)次定稿后，再做了一個泥稿來模擬各部件的空間關系。

接下來，就是難度最大的雕刻了。深浮雕與微雕完全不同，整個圖案需要呈現(xiàn)出深淺不同的立體感。但表盤太薄，尤其畫面凹陷部分，最薄的地方僅有0.02毫米。怎么辦？只能完全憑經(jīng)驗與手感來掌握雕刻的輕重緩急，稍不留意就有可能雕透，那整塊表盤就報廢了。

每天，梅花除了吃飯上廁所，幾乎所有時間都用在雕刻上。為何會雕刻一年之久？“因為有一半的時間，都是在磨刀。”K金很硬，不管什么材質做成的刀頭，最多雕20刀就鈍了，必須重新打磨。為了雕刻這只表，梅花甚至自行研制出18種不同作用的合金鋼刀。

最困難的部分是雕刻雅典娜頭盔間的一只神獸。這只獅身人面神獸高不足2.1毫米，神獸眼皮與眼球之間的空間幾乎成直角，輕輕磕碰都會導致表盤變形。正式下刀之前，她在近似18K黃金的材質上嘗試了百余次，才在表盤上一刀完成。

在40倍顯微鏡下雕刻，歷時12個月，16克的表盤最后剩10.2克……難怪梅花的眼睛會形成散光。

喜歡的力量

自那以后，梅花每年都會接到無數(shù)訂單，要求定制高端表盤。工藝也不限于雕刻，還有琺瑯、漆藝……難免讓人好奇，這些工藝梅花都學過？“不算專業(yè)學過，但都有接觸。”中學時她讀的是北京市工藝美術學校，生活中能用到的工藝都有接觸。

國內幾乎沒有專門從事表盤的匠人，梅花也不是故意找冷門。事實上，她的主業(yè)是做珠寶設計，做鐘表是出于個人愛好，全程自己動手，一年做一兩塊表，完全不賺錢。“就是喜歡。”

2010年，她為飛亞達做了12生肖金雕腕表。2012年，她為廊橋做了颯露紫、國色、神話3款金雕腕表。梅花很清楚做金雕表盤耗時、傷眼，微繪琺瑯也是一樣，用特制的針筆，在高倍顯微鏡下繪畫。她卻樂在其中。“你知道嗎？真正全身心投入去做一件事時，完全不會覺得辛苦。”享受手藝，享受它帶來的辛苦，才能享受它帶來的成就。

“我只能保證作品的藝術性，不能保證技術。”說起琺瑯，她謙虛起來。不過，她依然堅持“應該在有生之年做盡量多的作品，而不是不斷重復同樣的東西。”

雖然不是科班出身，但梅花學了16年油畫，有深厚的西方藝術功底。而且每年春天她都會去歐洲參加巴塞爾國際鐘表珠寶展，也算見多識廣。再加上安靜的性格、良好的悟性、對手藝的喜愛，就算業(yè)余做手表，梅花也成為了業(yè)內獨樹一幟的鐘表雕刻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