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味

·李陽波

米味

·李陽波

一個“米”字，令人產生很多聯想。首先這是一個長度單位，但區區一個長度單位，也有學問。

“米制”始于什么時候呢？始于1789年法國大革命后，當時的法國科學家將經過巴黎的子午線周長一象限的一千萬分之一定為“一米”。“米”作為長度單位，是英文meter的翻譯，而真正中文的“米”，作為量詞，只是比喻極少的量，猶如點滴。

杜甫《秋興八首》當中就有“波漂菇米沉云黑，露冷蓮房墜粉紅”的詩句。“菇”是淺水沼澤的多年生草本植物，其果實便是“菇米”。詩人以大量菇米漂浮如陰云密布，以蓮房花蒂褪落如墜粉紅，描述荒涼冷落的喟嘆。“米”作為量詞，又令人想起“米粒之珠”這句成語，比喻弱小細微的東西。究竟米粒有多大呢？在書法上，也有“米粒之珠”，以俗稱的“龜筆”寫成，稱為“微書”。臺灣苗栗縣的書法家章厚倫，2005年7月，便曾展出其“現代章體字”，用3個多月時間抄錄《古文觀止》全本共11.6萬字，字字都是0.3厘米見方的正楷，寫成10.5米長軸，據說已經入選吉尼斯世界紀錄大全。

米者，米粒之珠。米粒之珠，光華雖然微小，但匯集一起，也形成耀眼星空。

再看“米”這個中文字。它是漢字的一個部首，例如粕、粟、粱、粳、粺、糟、糠等，都與稻谷或糧食有關。“米”的本義是谷物和其他植物子實去殼后的子實，是個象形字，其甲骨文的字形猶如米粒瑣碎縱橫的形狀。《說文》解釋“米”是粟實，象禾實之形。稻子、黍子、高粱等去了皮的都叫米，如大米、小米，即使如米粒大小的東西都叫米，如蝦米等。

與米相聯的詞可多呢，經營糧食買賣的商店叫米行或米鋪，用大米磨制成漿并制成薄片狀的粉叫米粉，制成線狀的叫米線，用米煮成的飯叫米飯，淘米水是米泔，米的細糠是米糠，用米釀制的酒是米酒，用米制成的醋叫米醋。

總而言之，“米”與人們生活息息相關有很多與米相關的食品，如飯團、壽司、湯圓、粽子、蘿卜糕乃至南方人俗稱的“米黃”，即指白粥。然而品嘗米的食品，可不要忘記小時候讀唐詩李紳的《憫農詩》：“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此詩用簡單的文字，描寫炎炎烈日下農民的田間勞動，當人們端起飯碗，有誰珍惜碗里的飯食，每一粒都是農民辛勤工作換回的果實？由此詩又令人想到朱柏蘆《治家格言》所說：“一粥一飯，當思來處不易；半絲半縷恒念物力維艱。”黃發垂髫初懂事理時，長輩就這樣教導我們，吃飯時碗內飯粒要吃得干干凈凈，才懂得惜福。杜甫在《憶昔》寫過“憶昔開元全盛日，小邑猶藏萬家室。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倉廩俱豐實。”說明開元盛世時的盛唐，一個小村莊都有萬戶家庭，不論公家還是私家都很富裕。這首詩也告訴讀者，在唐代稻米已是主要的糧食。清代的文學家、也是美食學家的袁枚曾經說過：“飯之味在百味之上，知味遇有好飯，不必用菜。”可見如果有好的米飯，凈吃米飯就已夠滿足，連菜都不用了。中國歷史上，產于湖南江永縣、益陽縣的香稻是被歷代視為珍品的好米，也是非常珍貴的貢品，被稱作“貢米”。

稻米作為中國人，乃至亞洲人的主食已久，對它的文學價值多點了解，在吃飯的時候，肯定也特別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