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稅收思考

中國國際稅收研究會副秘書長　靳東升

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稅收思考

中國國際稅收研究會副秘書長靳東升

中國國際稅收研究會副秘書長靳東升在2016國企管理年會上做主題報告。他說，進一步深化國企改革的信號已經非常明確，國企的治理也在穩步地推進當中。在供給側結構性改革中，企業稅收也被推到了改革的前沿。

企業的治理離不開稅收，我從稅收角度談一下關于供給側結構性改革中稅收政策方面的一些思考。

稅收角度的“去杠桿”

第一個就是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問題。為什么國家會提出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原先我們說是三套馬車，投資、消費、出口拉動經濟增長。但是現在背景已經不同了，一個是供給側方面，供求不相適應。出現供求不相適應時，需求引導供給的作用沒有充分發揮，供給釋放需求的作用沒有得到有效利用。二是消費結構向多樣化、高端化、服務化的需求升級。原有的供給結構已不適應市場需求的變化，供給過剩與不足的矛盾并存。

第二個是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主要目標。目標是要推動經濟保持中高速增長，邁向中高端水平，實現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目標。通過經濟結構改革，促進經濟的進一步發展。

第三個是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方法。一些方法是去產能、去庫存、去杠桿、降成本、補短板。關于供給側結構性改革中的“去杠桿”，是不是去掉貨幣政策和財政政策呢？我理解的去杠桿，對企業、對生產領域，第一是要減輕企業的行政負擔，這是中國特色的一個問題，現在就采取了許多措施來減輕企業的行政負擔。第二是要減輕企業的稅收負擔。實體經濟所面臨的這些問題，實際上都是長期積累下來的，需要政府采取措施去解決，這就是去杠桿。

結構性改革稅收問題

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稅收政策與供應學派稅收政策的有哪些異同？

一是產生的背景不同。供給學派面對的背景是西方國家的高通脹、低增長，需要解決經濟“滯脹”的問題。我國進入經濟新常態，經濟非停滯，也沒有通脹，需要解決的是無效供給高、有效供給不足、低端供給過多、中高端供給不足，即供需結構失衡的問題。

二是目標要求不同。供給學派的目標要求是促進私有化、促進市場競爭、促進企業家精神的發揮、促進技術創新和智力資本投資。我國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目標要求是從提高供給質量出發，用改革的辦法推進結構調整，矯正要素配置扭曲，擴大有效供給，提高供給結構對需求變化的適應性和靈活性，提高全要素生產率，更好地滿足廣大人民群眾的需要，促進經濟社會持續健康發展。

三是最終目的不同。供給學派是新自由主義經濟理論，歸根結底追求的是全面市場化、自由化、私有化。我國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根本目的是提高社會生產力水平，落實好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思想，是在適度擴大總需求的同時，著力提高供給體系的質量和效率，增強經濟持續增長動力，推動社會生產力水平總體躍升。

我國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稅收政策與西方供給學派的稅收政策既有相同之處，又有許多不同。

相同之處表現為：都是從供給方出發解決經濟增長問題；都是把稅收作為重要的工具調節經濟活動；都是采取減稅放權的手段達到目的。

不同之處表現為：一是，我國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稅收政策是有選擇的、有增有減的結構性減稅，體現了產業結構調整的目標；而西方供給學派的稅收政策是普遍實施的、不加區別的減稅。

二是，我國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稅收政策是以增值稅為主，輔之以其它稅種的配合；西方供給學派的稅收政策是以所得稅為主，所得稅是唯一稅收政策的調整工具。

三是，我國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稅收政策更有直接性和針對性，西方供給學派的稅收政策是更具有間接性和盲目性。

四是，我國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稅收政策是國家主導的有序行為，非中性特征；西方供給學派的稅收政策是自由放任，中性稅收為主。

五是，我國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稅收政策是既要調整供給側，同時也不放棄擴大需求；西方供給學派的稅收政策是片面強調供給創造需求，供應學派和團體學派之間是對立的，是片面強調供給創造需求，放棄了需求。

以上種種不同，決定了我國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稅收政策的系統性、綜合性和復雜性。

稅制改革要適應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思路

首先要穩定宏觀稅負。西方供應學派減稅政策實施的結果并沒有降低宏觀稅負，美國通過“擴大稅基、降低稅率”維持了宏觀稅負的總體穩定。我國面臨的現實是宏觀稅負低，企業稅負重，這是與我國處于轉軌經濟的發展階段相一致的。我們必須在堅持穩定宏觀稅負的同時，清理各種收費基金，通過取締亂收費，實施費改稅（例如，環境保護的費改稅），切實降低企業負擔。

其次要鞏固和完善“營改增”成果。2016年實施的全面“營改增”是實施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重大舉措。“營改增”的減稅效果明顯而且巨大。據報道，98%以上參加“營改增”的企業都不同程度分享了“營改增”的紅利，2015年試點減稅約2400億元，全面實施“營改增”預計減稅5000億元。但是，完善增值稅還有較大空間，需要進一步研究降低制造業增值稅稅率，甚至普遍減低增值稅標準稅率，還需簡化增值稅稅制，優化納稅申報手續，盡快推動增值稅立法，實現增值稅的法定、規范和簡化。

第三要深化所得稅體系的改革。現行企業所得稅已經比較規范，也與國際慣例基本接軌，但是，在世界性稅制改革的影響下，各國的企業所得稅稅率不斷降低，我國企業所得稅25%的稅率已經是比較高的水平，降低企業所得稅的稅率已經非常必要。同時，還要加大支持企業研發投入的力度，采取鼓勵企業創新的稅收政策。另外，企業所得稅需要更加簡單易懂，減少與會計口徑的差別，降低復雜性。目前個人所得稅工資薪金項目的邊際稅率達到45%，已經比較高了，形成了對勞動征重稅的結果。應該適當降低個人所得稅工資薪金項目的邊際稅率，同時增加個人所得稅合理的扣除項目。

第四是加快資源稅立法。今年7月1日，在產品價格下降的形勢下，資源稅對開采資源是有利的，它的成本會降低，這是配合我們結構性調整的重要手段。接著應以法律的形式把這個方式固定下來，建立一個穩定的掛鉤。資源稅在稅制體系中屬于典型的生產過程中征稅，也是供給側的重要稅種。資源稅在我國轉變經濟增長發展方式中具有重要作用。在貫徹結構性減稅和供給側改革中，資源稅由從量定額征稅改變為從價定率征稅，直接與市場價格聯系，同時，綜合進行資源費稅改革，規范政府收入行為，正是配合我國結構性調整的重要手段。

第五是改革財產稅收。我國財產稅收主要是房產稅和城鎮土地使用稅。我國對居民持有居住房產免稅，導致投資和投機房地產行為相當普遍，房屋需求無限擴張，而土地供應稀缺有限，最終造成產業結構扭曲，房價居高不下。加快房地產稅立法，是擠出閑置房、增加房屋供給、實現抑制房價的重要手段。現階段，改革財產稅收，加快房地產稅立法非常迫切和必要。

編輯/王海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