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情懷

姜子嵐

老屋在我的記憶深處，是承載我童年的國度，是我心中存留的那份完整的美好和永遠不舍的夢。不管是人是物，若有情感牽絆，心中總有一些難舍，老屋更是如此。

我的童年，是在老屋的陪伴中度過的。還記得，小時候，爸爸媽媽忙不過來，就把我送回到遠在大巴山的老家，由婆婆爺爺照顧。從此，老屋成了我生命中難以割舍的情和愛。

婆婆的家有一個大大的院壩，院壩下面是一片果園。我記得，果園里種滿了桔子、李子、杏子，春天的時候，果園里爭奇斗艷，一路芳香。秋天又碩果累累，吃不完的水果，滿足了我幼小的胃。我記得，房子后面是一片茂密的竹林，那是我們捉迷藏的好場所！我記得，屋前大片的水田，家里養的鵝鴨在水里歡暢地劃游，早上水面還會冒出熱氣；我記得，有一張秋千掛在比我年齡還大的兩顆核桃樹上，一蕩就能悠悠然“騰空”。我還記得……

最讓我難以割舍的還有婆婆家那只陪伴我長大的大黃狗，我們全家都親切地叫它“黃狗子”，當時黃狗子的年齡應該比我還大，黃狗子長得很溫順，但見了陌生人可是很兇猛的，聽媽媽說，她第一次上爸爸家的時候，從來沒見過媽媽的黃狗子居然親熱的給媽媽甩尾巴，像是見了自己多年未見的家人一樣。后來，后來，婆婆爺爺隨我們來到城里，來到我們現在的家，就沒法把黃狗子也帶到城里來，可是黃狗子依然每天每年給我們看守著老家，不離不棄，靠自己到處找食來維持年邁的身體，我們偶爾回一趟老家會給黃狗子帶一些面包、食物。直到有一次，我初三寒假回到老家的時候，以前每次早早迎接我們的黃狗子不見了，我們到處找尋找、到處呼喚……那時，多么希望黃狗子會一下出現在我們的面前，可是，什么都沒有，留給我的只有空空的院落……

今年春節，全家人一起回到巴中老家給太祖祖們上墳，又回到了魂牽夢繞的老屋。通向老屋的路由于少人走動，已經雜草叢生，它們肆意地生長著，把我們淹沒在大自然里。站在老屋的院子，迎面而來的是既熟悉而又陌生的久違感。推開門，看到那張四方桌，看到頭頂房屋上的玻璃瓦時，回想起與爺爺、婆婆其樂融融吃飯的場景。看到那一口大水缸，兩只擔水桶時，會想起爺爺從井里挑水時那堅毅的背影與沉穩的步伐。從后山上看到低矮的廚房，仿佛一縷縷炊煙升起，會想起婆婆在家煮飯，我呼喚著在地里勞作的爺爺回家吃飯的情形。看到屋后那一條通往山坡的小道時，會想起婆婆爺爺在地里勞作，任我們在地里嬉戲調皮的情形。看到房屋右邊那一片石壩，會想起夏夜，搬一張竹床，幾把竹椅，擺放，婆婆爺爺手搖葵扇，我們則躺在床上，遙望湛藍的星空，不時，螢火蟲從天空飛過，“黃狗子”在一邊為我們驅趕蚊蟲的場景……

如今，看著空落落的屋子，心也像是被掏空似的。雖然屋內的陳設沒有多少改變，但以前覺得踮著腳尖也夠不著的柜子現在能輕易摸到頂層，以前覺得高高的房門現在卻要小心會撞著頭。桌子不再光滑，玻璃瓦不再耀眼透光，水缸已不再盛水，水桶也銹跡斑斑，通往后山坡的小道也被茂盛的植物堵塞。當年看似一座小山的石壩，如今怎就變成像一張吃飯的圓桌呢？

思緒飄向了遠方，我眼前一片朦朧。

面對眼前的老屋，由于歲月的積淀，兒時的光景離我遠去，我開始擔心它會漸漸地從我的視線中消逝。老屋，承載著父輩祖輩的勤勞、樸實，記錄下我兒時的快樂、無憂，見證著我們一代又一代的成長，這是一份多么深沉的愛。我趕緊把我和爸爸一起寫的鮮紅的春聯貼在了老屋的每一個門上，給默默為我們堅守的老屋增添了幾分喜氣。

一切悲歡離合都在歲月的年輪里，一圈又一圈，覆蓋了一年又一年的思念。老屋象似一個傳說，在我的夢里，隨歲月滄桑而久遠彌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