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歐”難改“中英黃金十年”大方向

蔡恩澤

隨著英國前首相卡梅倫哼著小曲離開唐寧街10號，他的“政績遺產”——中英黃金十年展望能否為繼任者特蕾莎·梅所接受，是一個懸念。

不過，按目前英國的處境，退歐公投已經得罪了歐盟，英國亟待尋求歐盟之外的合作伙伴，彌補退出歐盟之后的市場損失，英國需要更多的商業資源及投資來確保英國的長期持續發展，中國應是其首選目標。

1840年鴉片戰爭以來，中英關系從對立緊張到緩和友好，一路風雨，一路滄桑，成為東西方交往的一個縮影。當年，英國殖民主義者用堅船利炮打開中國市場，給中國帶來民族傷害、山河破碎，也帶來西方文明、科學進步。中國在承受大英帝國及西方列強欺凌的屈辱之時，也在汲取先進的社會文化和生產管理技術。而以1997年香港回歸中國為契機，中英關系在中英各自審視自身國際地位的情勢下有所調整。人們不會忘記，1982年9月24日，鄧小平和撒切爾夫人那場歷史性的會談結束后，有著“鐵娘子”雅號的撒切爾夫人顯然被鄧小平“收回香港主權”這一極其堅定而威嚴的態度所震撼，以至于神情恍惚，在大會堂門外的臺階上不慎摔了一跤。她在被扶起的瞬間，也許感到中英關系一個新的歷史時代即將到來。

歷史的積淀有時候是一種催化劑，歷經交鋒，保守的英國和古老的中國有了默契。英國把香港歸還給中國，卸掉了一個殖民包袱。中國收復香港，也與英國“盡釋前嫌”。而作為美國最忠誠的政治盟友，英國在西方世界緊跟自稱老大的美國，在歐洲本土卻特立獨行，與歐盟離心離德，越來越被邊緣化，甚至有點孤獨感。中國由積貧積弱正走向強盛，成為全球第二大經濟體。英國要想在世界上重拾工業革命的輝煌，必須借助中國這個全球最大的貿易市場，繼續保持對中國的外資吸引超過競爭對手法國和德國。所以英國在經濟上投奔中國，在政治上投靠美國，腳踏中美兩只船。

中國也需要加強中英關系夯實在歐洲的戰略平臺，同時利用英國與香港的特殊關系，鞏固香港社會安定，經濟繁榮。盡管歷史上中英之間有過摩擦。但如今，中國日漸崛起，世界繁榮和平是大趨勢，兩國都需要抓住合作的機遇。事實上，中國是英國在歐盟外的第二大貿易伙伴，英國是歐盟內第二大對華投資國和中國第二大貿易伙伴、第一大投資目的國。中英經濟互補性強，將為雙邊經貿合作提供廣闊空間。英國作為服務業大國，服務業產出占經濟總產出75%以上，在金融、創意產業、節能環保、高端制造等領域具有突出優勢。

中英關系近10年來有了長足發展。中英關系就像中國最重要的青銅器物種之一的“鼎”一樣，鼎有三足，政府間溝通、人文交流、經貿往來正是中英關系這座“鼎”的三只腳，共同撐起中英關系。中英高層交往不斷，兩國互派留學生，孔子學院在中英之間搭起橋梁，10年間中英貿易增長了3倍多。引人注目的是，英國要借助中國鞏固其全球金融中心地位。2012年，英國就啟動了一項關于“將倫敦建設成為人民幣業務中心的計劃”，旨在推動倫敦發展成為人民幣國際業務的“西方中心”，并進一步擴大人民幣在國際貿易和投資中的使用。

今后10年，正是中國實施《中國制造2025》這一中國版的“工業4.0”規劃，實施制造強國戰略第一個10年的行動綱領，中國經濟可望在新常態之下繼續維持中高速增長。英國十分看好中國經濟的未來。未來10年亞洲基礎設施建設資金需求約8萬億美元，倫敦作為全球金融中心，在亞洲基礎設施建設融資方面可發揮獨特作用。英國對中國倡導組建亞投行表現出深厚的興趣，不顧美國的阻撓，在西方世界中率先加入亞投行，不失為明智的戰略眼光。前不久在北京舉行的中英經濟財經對話，中英雙方在宏觀經濟形勢和政策、貿易和投資、金融監管發展與合作三大領域達成了48項政策成果，更顯示出中英經濟的深度合作。這表明，中英關系進入一個“黃金時代”，為兩國在未來十年建立強勁的政治、經濟、金融、貿易、投資關系以及人文交流提供平臺。中英黃金十年將折射國際關系體系的新變化。

有人會說，英國退出歐盟之后，其人民幣歐洲離岸市場中心地位將弱化、中國通過英國這塊跳板躋身歐盟市場的通道將被堵塞，因而會影響中英黃金十年大方向。這是一種誤讀。倫敦人民幣歐洲離岸中心地位是建立在英國是全球老牌金融市場中心之上的。過去一年，英國占全球外匯交易量超過40%，倫敦已經穩居全球第二大人民幣結算中心，目前香港地區日均人民幣交易約為900億美元，倫敦“奮起直追”達到600多億美元。但眼下，倫敦恐將失去輻射整個歐盟地區的優勢，眾多金融機構可能因種種原因撤離英國，這不禁令人擔憂，英國能否保住第二大離岸人民幣中心地位。有一種說法是，中國將啟動歐洲人民幣離岸中心備選方案，法蘭克福、巴黎、盧森堡等歐洲主要城市早就翹首以待。但值得關注的事實是，長期以來倫敦作為傳統的國際金融中心，在人民幣計價的金融產品的開發、交易等方面所積聚的優勢令法蘭克福、巴黎和盧森堡一時間很難趕超。跳板之說更是偽命題。中國與歐盟的貿易關系一直暢通，中國與歐盟成員國之間的雙邊貿易也有熱線聯系，不存在通過英國這塊第三方跳板迂回進入歐洲市場的問題。2015年中歐關系進入“不惑之年”，中歐經貿關系也進入新的發展階段。“不惑”的表現為貿易和投資關系在全球脆弱的經濟環境下繼續保持穩定發展。全球經濟復蘇勢頭緩慢、外需不足雖然給中歐貿易帶來了負面影響，但雙方繼續互為重要貿易伙伴。中國在世界貿易中的份額繼續穩步上升。中歐相互投資也在繼續增加。據歐盟統計局統計，2016年1～3月，歐盟27國與中國貨物進出口額為1370.3億美元。其中，歐盟27國對中國出口423.7億美元，占歐盟27國出口總額的9.3%；自中國進口946.6億美元，占歐盟27國進口總額的20.8%，中國是歐盟27國第二大出口市場和第一大進口來源地。2015年歐盟在華投資繼續上升，1-11月投資增長6.9%。中國對歐投資領域不斷拓寬，涉及工程機械、汽車、地產、航運、電信、能源和金融等多個領域。

英國退歐之后，中國將實行與歐盟和英國的經貿關系平行推進的戰略，始終把歐盟和英國這兩個“雞蛋”同時裝在自己的籃子里，不厚此薄彼，當然就不會顧此失彼了。況且，離開了歐盟的英國，意味著英國與歐盟之間必須進行貿易、投資、金融諸多領域的協議談判和政策重估，特別是不再受歐盟一體化條條框框的約束，對外經濟交往將有更大的自由度，中英經貿關系短期雖不免受一定沖擊，但長遠看仍有較大的發展空間。

因此，英國退歐對中國來說，并不是一個“黑天鵝事件”，用不著恐慌，中英黃金十年的大方向不會改變，英國新首相特蕾莎·梅將會繼續對中國投懷送抱。而杞人憂天只會亂了自己的陣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