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基礎性改革就是要在金融整體框架的利率、金融市場、金融監管等維度進行實質性改革。隨著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大力推進,金融基礎性改革的步伐必將更快,取得的實質進展也將更多。
一、利率市場化改革將持續推進并最終完成
市場化利率定價機制是金融有效配置經濟資源的前提條件,十八屆三中全會要求“加快推進利率市場化”改革。目前,中國利率市場化改革已基本完成,進入宏觀和微觀聯動的新階段。在推進利率市場化改革的同時,應該對利率市場化的宏觀績效(總量效應和結構效應)以及不同改革發展形式(表內市場化和表外市場化)進行持續觀察和評估,這事關我們對潛在改革風險(金融危機)的研判。
二、直接融資市場將得到更大發展
(一)股權融資將大力發展,債券市場規模將合理擴大
日前下發的《國務院關于印發降低實體經濟企業成本工作方案的通知》指出要完善證券交易所市場股權融資功能,規范全國中小企業股份轉讓系統(“新三板”)發展,規范發展區域性股權市場和私募股權投資基金。改革完善公司信用類債券發行管理制度,合理擴大債券發行規模,提高直接融資比例。在投資者分類趨同的原則下,分別統一公司信用類債券市場發行準入標準和審核規則。加快債券產品創新,發展股債結合品種,研究發展高風險高收益企業債、項目收益債、永續債、專項企業債、資產支持證券等。加大信息披露力度,規范債券發行企業信息披露行為,提高市場透明度。加強信用評級制度建設,強化市場化約束機制,積極穩妥推進債券市場開放。
(二)金融創新將持續,普惠金融有望得到較快發展
中國經濟在新常態下持續增長,需要建立一個“統一開放、競爭有序”從而更加開放包容的競爭性金融體系,以支持實體經濟發展和培育新的增長動力。這就需要進一步開放金融體系,在適度監管的情況下鼓勵金融業綜合經營以及互聯網金融等創新活動。應該在完善負面清單管理、加強監管的前提下,加快中小金融機構的發展,建立多種所有制、多種業態和大中小型機構并存的金融體系。
三、宏觀調控框架的重構
應按照十八屆三中全會的要求,建立以財政政策與貨幣政策為主的宏觀調控體系,主要有以下幾個方面。
一是堅持不懈地逐步擴大經濟金融體系中的市場化成分。在以宏觀政策刺激經濟增長時,限制使用(軟預算約束部門)擴張性投資計劃作為刺激工具,而更多使用價格型貨幣政策工具。根據近年來中國宏觀經濟運行和調控經驗,這樣的政策組合具有正向總量效應和正向結構效應,能夠在刺激經濟增長的同時促進結構優化。
二是處理好中央與地方關系,改變長期以來側重GDP的中央對地方考核機制,在關注生產性指標的同時,更多地考慮居民收入、環境保護、科技創新、社會保障、健康安全等方面的因素。
三是提高貨幣政策獨立性,處理好貨幣政策與財政政策關系。在中國過去幾十年的某些階段中,財政因素是導致通貨膨脹的主導因素。今后的改革中,應進一步明確財政政策、貨幣政策的職能定位,完善財政部門與中央銀行之間的合作機制。此外,還應注意掌握財政資產負債真實情況,提高中央財政和地方財政透明度,切實防范財政負債隱性化的潛在風險。
四、貨幣政策、宏觀審慎和微觀審慎三位一體的金融管理體制的構建
當前,中國新常態下經濟下行壓力和金融機構杠桿率高企并存,這也對協調貨幣政策和宏觀審慎政策提出了更高要求。而危機后初步建立起來的宏觀審慎政策框架,實際上由分散于不同管理部門如中國人民銀行和銀監會的各種政策工具組成,彼此目標并不一致,工具使用也缺乏協調,難以有效應對新常態下宏觀經濟放緩和系統性風險積聚造成的雙重挑戰。所以,應在條件成熟時,對金融管理體制進行改革,構建貨幣政策、宏觀審慎和微觀審慎三位一體、彼此協調的新金融管理體制,唯有如此才能更好地協調宏觀經濟目標和金融穩定目標。
五、金融監管體制的完善
十八屆三中全會以來,簡政放權是行政體制改革的一個重要議題。即將召開的中央金融工作會議備受各界關注:一是金融監管機制改革將是一大亮點,二是當前金融混業、交叉綜合化運營趨勢已遍地開花,跨界金融創新使基于事前的產品審核的監管模式難以適應。如何構建順應市場秩序的金融監管秩序,實現事中和事后穿透式監管,推動過程監管和護衛程序正義,無疑是目前當務之急需解決的問題。
目前金融監管機制改革存在五大方案之爭:超級央行模式、一行一委模式、一行兩會模式、一行三局模式,以及在現有金融監管框架基礎上設立金融穩定委員會模式等。
具體分析,超級央行模式存在政策制定與金融監管等的職能混搭問題,而將央行與銀監會合并、證監會和保監會保留的一行兩會模式,則類似于走回頭路,一行三局模式和在現有監管框架上設立金融穩定委員會模式,更多是在現有監管框架上打補丁。
其實,金融監管機制的改革,不是單純的機構間分合,而是行政機關監管理念上的一場革新,是通過監管機構的機制設計,使金融監管體系向更適應市場機制的方向搭建監管框架。央行和三會合并為綜合金融監管委員會的一行一委模式,更直接地將貨幣金融政策制定與金融監管職能有效分離開,各司其職;同時又有助于愈合現有分業監管的漏洞,適應現代金融發展的需求;此外,還將使金融監管鏈條更清晰,更加注重于市場過程的合規監管、程序正義,推行負面清單管理改革,而非將監管中心放置在實質內容的監管上。
當然,要真正順應金融市場的發展態勢,構建新的金融監管框架,從監管機制設計上要盡可能摒棄分業監管,避免任何形式的山頭主義監管問題;從監管理念上,樹立負面清單管理理念,走出重實體、輕程序的實質內容審核,更加注重過程合規監管和程序正義的護衛。
金融監管機制的設置是護衛“正確地做事”,還是“做正確的事”,這決定著今后監管的走勢,也決定著市場與政府邊界的厘清程度。護衛“正確地做事”的秩序,遵循法無禁止即可為,金融監管才能真正從金融活動中獨立出來;而監管的目的若是監督金融機構“做正確的事”,那么,監管將很難從金融活動中獨立出來。而且,在不斷變化的金融市場中,要讓監管機構厘定什么是“正確的事”,無疑也是勉為其難的,這將導致監管無法走出實質內容監管的繁瑣,這其實是任何監管機構都無法勝任的。
因此,徹底將金融監管理念定位為“正確地做事”,進行合規和過程監管,護衛程序正義,才是當前金融監管體制改革的正途,也才能真正使權力與權利互為條件、相輔相成,因為立足“正確地做事”,不僅可有效規范權力的行權邊界,而且合規下的金融行為可帶來最不壞的結果;而“做正確的事”,使監管本身就帶有了價值判斷,會導致金融行為的結果無法判斷,除非監管機構是先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