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陪母親聊聊天

王勇

母親喜歡我常常到她那兒聊天，每次去她總給我談左鄰右舍的新鮮事兒，什么張家長、李家短，滔滔不絕地說得有滋有味，我也給她聊兄弟姐妹間的事兒，以及街面上的趣聞怪事兒，她很喜歡聽，八十多歲的人還像小孩似的不住地插話，尋根問底。

其實我也沒有多少時間陪母親聊天，因為有小家庭，有自己的一份事業，整天也忙個不停，只有節假日回去陪母親聊的時間才寬裕些，平時每次去也只能有個把小時，但母親卻感到很滿足。

母親生活在妹妹家，飲食起居照應得很周到，從來沒有怠慢過母親。早上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為母親燒好當天的開水，沖上一杯濃茶送到床頭，然后買來點心。每天中晚餐桌上都有符合母親口味的葷素菜，平常水果不斷，家務事兒一般都不要母親動手，來人吃飯讓母親坐上座，幾乎一切都安排得有條不紊。母親雖然退休工資不多，但幾個兒女們貼補的錢，讓她物質生活完全得到滿足，在鄰居面前她常常夸子女都孝順。

雖然兒女們三天二天都來看望她，帶上她喜歡吃的、用的，但老母始終感到不足。她總說：“我八十多歲的人了，吃不了多少，也用不了多少，你們來總是東西一放下就走，我這么大年紀主要是盼你們來陪我說說話、聊聊家常。”老母的這種要求恐怕也是當今老人的共同愿望。說起我們家，子女不少，但大家成天在外為生計忙碌，沒有多少時間來陪她聊天。母親有高血壓，子女們絕了她的一好——打麻將的念頭，這使得她更感到無聊，生活空虛。

母親性格要強，是個說一不二的人。父親去世早，她憑著一股逞強的毅力，做小本生意賺錢，省吃儉用，撐持著把幾個子女都拉扯大，個個都成家立業，子女們個個都敬重她，專門安排妹妹在家照應她的飲食起居。母親也有自己的個性，一次子女關心她，不肯讓她打麻將，她同子女們耍起性子來，鬧著要上敬老院，說那里的老人自由，有人談心，要玩什么就玩什么，說什么也不肯待在家里。子女們礙著她的性子，拗不過她，讓她換換環境，送她住進了一家居家養老服務站。老母進站后，子女天天輪流去看望她，這個送菜，那個噓寒問暖，幾天下來，反而母親到過意不去地說：“你們個個工作忙，還這樣天天來看我，我要搬回去。服務員待我很好，照應得也很細心，但哪有與你們住在一起親。”俗話說母子連心，在母親眼里中國傳統的親情到底不一樣——貼心。母親的要求，我們當然應不厭其煩地滿足她，將她接回來。

小小的波動，給了我們做子女的一些啟示：老人物質生活豐富了，精神慰藉不容忽視。現在兄弟姐妹們幾乎天天有人去看望她，陪她逛逛商場，看看街面，散散步，聊聊家常。大家都有一個共同的感受，母親活到這么大年紀，身體又這么好，是我們做兒女們的幸福，現在多陪陪她，能為她盡一點點的孝心，也是做子女們人生最大的快樂和享受。每當我們看望母親，陪她散步、聊天時，母親的臉上，總是笑成了一朵花，連聲地說：“你們剛退下來，家務事也很多，這樣忙還來陪我，你們真好！”

不幸的是，前些日子母親突患腦溢血，搶救無效，撒手離我們而去，臨死前說：“你們幾個子女照應得我很好，我們沒有遺憾。我最幸福的時光就是有你們的陪伴。”老母沒有什么遺憾而去，而我們子女心中卻有說不出的愧意。“常回家看看”是我們每一個做子女和晚輩們應該獻出的一份愛心，而我們卻做得還不夠多。“子欲養而親不待”時，我們深深體會到：每一個做子女的，應該想方設法讓老人生活在充滿著“愛”的世界里！

（編輯 王幸 投稿郵箱：wx0208@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