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蘭、德國在對華關系上的相似之處

柯慕賢　林譽平

波蘭共和國駐華大使

1991年，波蘭與德國領導人簽訂了《睦鄰友好合作條約》，為時而艱難的兩國關系開啟了新的篇章。

回觀歷史，1945年5月，中歐地區淪為一片廢墟。這場歐洲大陸上最可怕的戰爭改變了德國和波蘭的邊境地區，人民被迫背井離鄉，整個歐洲大陸也被鐵幕所割裂。

被德占領期間，波蘭遭受了超乎想象的苦難。數百萬波蘭人或慘遭殺害或在納粹集中營死于饑餓、疾病和醫學實驗。這片被占領的土地儼然成為納粹德國實施大屠殺的主陣地，成千上萬的波蘭村鎮被毀滅殆盡。二戰后數十年間，波蘭社會充斥著對德國的厭惡、不信任和怨恨情緒，并要求德國對戰爭暴行進行賠償。而德國社會中也存在著不平與怨恨的情緒。那些被稱作“Vertriebene”（被驅逐者）的群體強烈要求賠償，并呼吁對戰后的國家邊境進行修復。

在如此緊張與不利的氛圍下，盡管兩國人民的集體記憶中充滿了各種負面經歷，但仍有一群有先見之明的波蘭人與德國人費盡千辛萬苦尋求和解。正是這些人的努力使得德波兩國和解成為可能。

這是一條充滿艱辛與曲折的和解道路。如今，兩國已走出歷史浩劫，并且在共同價值觀與責任的基礎上建立起了當代歐洲最重要的伙伴關系之一，這些成就都令世人所驚嘆。1991年所簽訂條約的這句話在今天仍具有重大意義：兩國都強調雙方有著共同的利益和責任，在人權與民主的基礎上建立一個團結與自由的歐洲。

如果沒有這段不同尋常的歷程，德國不會重新統一，波蘭也不會加入歐盟，兩國更不會在促進區域合作項目中扮演如此具有建設性的角色，尤其是在歐盟與中東歐地區。而其中一些合作也涉及中國。

例如，波蘭作為發展最快的歐盟成員國之一，在中國與中東歐國家“16+1”合作框架中扮演了至關重要的角色。2016年4月，波蘭外交部長維托爾德·瓦什奇科夫斯基在訪問北京時指出，華沙希望在確保該合作框架為歐盟與中國關系帶來重要價值方面起到關鍵性作用。如果中國將波蘭作為中東歐16國的投資中心，這將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波蘭與法國是德國在歐洲最親密的協商伙伴，其中一個重要的協商機制就是“魏瑪三角”，這是德國、波蘭與法國之間的高層三邊機制。波蘭與德國同為歐洲國家，在對華關系上有著相似的利益與價值觀。柏林與華沙也將就近期同北京高層的交流進行磋商。兩國間的政策協調源于雙方在歐洲幾乎獨一無二的親密伙伴關系與密切的經濟合作。

如今，這兩個位于奧德拉河兩岸的經濟體通過不計其數的商業合作緊密聯系在一起。波蘭對德貿易額接近1000億歐元，超過了波蘭對外貿易總額的四分之一，而波蘭也是德國的第七大貿易伙伴，兩國雙邊貿易額是德國與俄羅斯的兩倍左右，幾乎等同于德國與意大利的雙邊貿易額。據歐洲統計局估計，德波商貿交易與德中商貿交易之間的差額不及三分之一。

作為德國出口的價值鏈中心，波蘭的地位愈加重要。德國雙邊商會調查顯示，波蘭已多次成為德國人眼中中東歐地區最具吸引力的投資目的地。到目前為止，德國企業家已在波蘭6000多個工商企業中投資共計280億歐元。最近的一個例子是戴姆勒集團宣布有可能將在波蘭建立一個梅賽德斯發動機廠。據估計，波蘭人則在德國建立了1200家公司，而且這一數字每年都在快速增長。

波蘭與德國之間日益密切的經濟合作成就令人矚目，前景輝煌。人們不禁設想，德波伙伴關系與中國經濟日益加強的關聯性將引發巨大的潛力。這方面值得注意的是，柏林和華沙都對“一帶一路”倡議表示歡迎，并且看到該倡議與歐洲發展戰略相融合的機遇。由于如今德國與波蘭經濟之間高度互聯互通，因而每一輛抵達波蘭羅茲市或德國杜伊斯堡的中國列車都將為波德兩國經濟的發展增添助力，并推動雙方進一步融合。

波德兩國與新絲綢之路還有著更深的淵源：第一位提出“絲綢之路”這一概念的是德國歷史學家費迪南·馮·李希霍芬。1833年，李希霍芬出生于一個名為卡爾斯魯厄的小鎮，也就是今天位于波蘭西部的波庫伊（波蘭語中意思為“和平”）。因此，我們可以說“絲綢之路”是德國、波蘭和中國的聯合發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