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期任
季節更迭
樹上的雪,經受不起一聲咳嗽,在噴發而出的氣流中,流成一灘紅血。
紅的、粉的、白的、綠的……
小花小朵,競相開放。拂過眼前的裙裾,卷起一簾風景——
興奮,或者惶惑。
看雪地上行走的魂靈,是把季節贏得滴水不漏?還是讓奔跑的腳步,輸在時空的短長?
失衡的火苗燒烤一只雞后,又把黑格爾的思想烤糊,渲染一冬愁緒。
雪花,在一片緋紅中漸漸找到最初的原點。枯瘦如柴的文字,醒來,在路旁。
笙簫鼓樂。
一場生活的大幕就這樣拉開——
飛鳥、蟲魚和人,日漸清醒。跌跌撞撞的故事,就此打一個漂亮的蝴蝶結。靈魂的鏡像,莫不是中世紀一個騎手的容顏?
一樹桃花,緋紅了蒼白的詩卷。
三兩根柳條,忘記了煉獄的疼痛。
神龕上咯出的血,便是最好,且最美的韻。
一個季節的伊始,一個季節的輪回,敲出時光的平仄。
年 味
臘八的豎琴,彈奏而出的琴韻,漂浮于空中。一席馨香的風,從山后飄來,把游離的眸子,剪成年的味道。
故鄉,像一本線裝書,雪地里翻閱?;鹕奈淖?,在梅的枝丫上,支撐著興奮的骨架,長成了花骨朵。
一只雪火鳥,在雪地里高揚一面旌旗,撫摸鈣質稀疏的骨骼。
林野,失語,噤聲。
感受光和影,摩挲的暖。
返鄉的車票,折疊陽光晴暖,填寫一聲慰勉,填充歲月空癟的肚腩,慰藉老槐樹下那雙守望的眸子。
一簇蒿草,一縷梅香,承載一截記憶,迫近舊時新夢。
一個平白無奇的故事,把一排排笑浪送上天空。
天空下,一泓山泉,圍繞著一個佝僂的身影。
在山崖,佇立。
回家過年
時間剪成冰花,把年的味道裝進行囊。
攥一張回家的車票,漂泊的苦旅,在一陣陣汽笛聲中,濃縮成幸福的遠眺——
窗花貼在窗戶上。
門楣春聯和桌上飯肴,盈滿母親翹首以待的深情。
路,在腳下延伸。車,在隧洞里穿行。回家的欲望,一步一步接近村莊的內核。
矮檐灰瓦,那是我生長的地方。父親的咳嗽、母親的叨念、親人的囑托,牽扯著兒子漂泊的魂魄。
家,我回歸的驛站,我放飛夢想的巢穴。
盡管檐口低矮,但洞開的木門永遠是心的朝向......
哪怕舟車勞頓,哪怕身無分文,只要回家,在異鄉不快的過往,便被越來越近的年味淘洗得干干凈凈。
抑或感懷
干裂的空氣有了泥土的芬芳,燃燒的薪火烹煮一地白雪。
倦怠的心靈,響應奔云的呼喚,躍出風雪的柴門。
與狼對峙,與狐對峙。古老而傳奇的故事,在掌心里流動。候鳥扛著梅花的大旗,從暗夜出發。草色的血,染紅了寂寥的云,掠過原野,有了鮮活的色彩。
冷卻多日的血液,同雀鳥的呼喚一起雀躍。
一場大戲拉開大幕,音符和歌謠,掛在炊煙裊裊的門楣。
世界,極地安詳。
擦著河面低飛的燕子,在睡醒的屋檐下搭巢。
夢想橫空而出,在解凍的河流露出清晰的模樣,和驕人的顏色。
山川,不再靜默。
土地,不再靜默。
靈魂,不再靜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