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本刊記者 王棕寶
未來之路
文/本刊記者 王棕寶
無論是在校辦企業改制前還是在改制后,學校作為“選擇管理者”的權力地位沒有改變。近期有多名學者提出對校辦企業的監管權移交問題,建議教育部所屬高校的校辦企業由國務院國資委履行出資人職責,省屬院校的校辦企業由各省國資委履行出資人職責。

我國的高校校辦企業具有雙重身份和屬性:一方面,高校屬于事業單位,工作的重點是教學和科研,不以營利為目的;另一方面,高校投資興辦企業,是以獲取利潤為目的。正是這一前提導致校辦企業的發展陷入了尷尬。
如果說早期校辦企業在填補高校經費方面出力甚大,隨著校辦企業規模的高速膨脹,校辦企業的經濟實力越來越強大,高校單純的行政事業化管理運行體制,已經不適用壯大后的校辦企業。
2015年6月教育部發布《教育部關于進一步規范和加強直屬高等學校所屬企業國有資產管理的若干意見》中,提出以管資本為主加強所屬企業國有資產監管的思路。
《意見》指出,學校要落實對資產經營公司及其他獨資、控股企業監管職責。資產經營公司及其他獨資、控股企業要依法對所出資企業行使出資人權利和履行出資人義務,通過選派股東代表、依法參與企業重大決策、選擇管理者、制定或者參與制定所出資企業章程,加強對所出資企業管理,切實維護國有資本權益。
可以看出,教育部提出進一步對資產經營公司及其他獨資、控股企業監管職責,目的是實現學校和企業各自獨立,在二者之間設立“防火墻”,從而理順高校與校辦企業的關系。
目前,已有部分校辦企業組建了國有獨資性質或學校法人獨資的資產經營有限公司,將學校的經營性資產與非經營性資產分開建賬、分別管理,授權其統一管理學校所有的經營性資產,規避高校直接創辦和經營企業的風險。同時,設立了國有資產管理委員會,對資產公司主要負責人進行監督考核,目的是實現對校辦企業的監督和考核。
教育部科技發展研究中心主任的李志民表示,只要能在學校與企業之間建立一個“防火墻”,減少教學、科研和產業之間的相互影響,規避企業經營可能給學校帶來的經濟和法律風險,并代表學校來管理經營性資產的模式,都是校企改制可以嘗試的。
有專家建議,可以通過建立“經營性資產管理委員會-資產經營公司-校辦企業”的管理模式,實施對改制后校辦企業的管理。但無論是在校辦企業改制前還是在改制后,學校作為“選擇管理者”的權力地位沒有改變,有些問題與矛盾依然存在,“公益”與“盈利”的雙向性難以一致。
細查教育部文件,無不是在談加強監管,而監管主體不是教育部就是各高校。而高校與企業間的防火墻又沒有起到很好的效果,其結果就是,高校既是裁判員,又是運動員。這已經不是加強監管就能解決的問題。
如何確保校辦企業的經營管理享有自主權,如何理順高校與校辦企業間的關系,如何將校辦企業的監管落實到位,是值得深入探討的問題。

近期有多名學者提出校辦企業監管權的新觀點。清華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副教授劉震提出,按《企業國有資產法》的規定,教育部所屬高校的校辦企業由國務院國資委履行出資人職責,省屬院校的校辦企業由各省國資委履行出資人職責。
研究國資國企的學者劉紀鵬認為,當前校辦企業問題突出,與缺乏統一協調機構有關。我國教育部直屬高校校辦企業的直接出資人是各個大學,具體的經營管理掛靠在各個大學旗下。同時,校辦企業需要接受教育部統籌管理,而其產權管理又隸屬于財政部。他認為,正是因為產權管理真空地帶給校辦企業帶來了尋租空隙,使得腐敗案件多發。
他認為,應由國資委對國企“走出去”進行統籌謀劃,并將中國高校校辦國資納入國資委統一監管體系,通過抓住“以管資本為主”和“以董事會為核心”的治理結構兩條主線,加強對高校國資的監管。
他建議,將高校國有資本納入國資委所屬的國有資本投資運營公司,但不參與實體企業具體經營管理活動,僅僅作為純粹的控股公司,進行高校國有資本一線的管理和運作、承擔高校國有資本保值增值的重任,國有資本投資運營公司的組建,初期可以國有資本參股控股為主,在高校現有集團公司基礎上改組而成,通過國有資本這條所有者主線在國家戰略實施和重要產業布局規劃中發揮作用;在校辦國有資本投資運營公司之下,再無“校辦國企”,一律都是實行公司制度的現代化大公司,采用現代法人治理結構,形成治理結構的經營主線,即董事會,由董事會按照市場化原則推薦和選聘職業經理人,貫徹國有資本在校辦大公司中的意志,承擔舉國戰略的高精端領域科研開發和科研轉化的重任。
成立校辦企業曾經以轉化科研成果為目標之一,但目前校辦企業已經成為科技成果轉化體制創新的阻礙。清華大學劉震認為,轉化效率的低下和屈指可數的成功案例,大量的科技成果反倒因為現存的體制得不到有效的轉化。
如何建立更良好的“校企”關系,“搭好”大學的專利技術與企業的生產能力之間相互轉換的“樞紐”,是校辦企業監管權落實之后要面臨的一個問題。美國人獨特的“校企”關系或許可以為我們提供一些借鑒。
美國沒有純粹的校辦企業,但是很多企業又和大學緊密聯系。斯坦福大學是其中的典范。坐落在硅谷的惠普、蘋果、谷歌、臉譜等公司規律性地圍繞著同一個中心,那是他們共同的母體——斯坦福大學。
梳理斯坦福大學的發展史,人們會自然把目光投向它在“學術—技術—生產力”轉化上的杰出作為。1920年斯坦福大學還只是一所“鄉村大學”,但到了1960年她便名列前茅,到1985年更被評為全美大學的第一名。斯坦福大學的崛起為硅谷微電子工業創造了條件,同時,硅谷的發展也成就了今天的斯坦福大學。
在回顧斯坦福大學與硅谷相得益彰的關系時,我們不得不關注連接斯坦福大學和硅谷的橋梁——斯坦福研究園區。20世紀50年代,斯坦福試圖全面提高教學品質的時候,遇到了資金困難,當時的副校長費雷德里克·特曼決定將學校空余的土地出租,于是一個由研究所、實驗室辦公樓為主體的工業園區破土動工。斯坦福提供的誘惑充滿魅力,即入駐企業的員工,將在斯坦福獲得培訓機會。
1955年以惠普為首的7家高科技公司入駐斯坦福工業園,到1980年整個研究區的265公頃土地被90家公司的25萬名員工占據。伴隨著斯坦福工業園區的土地全部租空,更多的新興企業開始圍繞工業園區的周圍建設辦公樓和廠房,一個被稱為“硅谷”的高科技產業聚集地形成了。
美國法律規定大學是不納稅的,如果辦企業將導致不公平競爭,所以大學不能夠辦企業。斯坦福大學在促進科技成果的轉化方面,明確規定大學的科技成果統一由大學的技術轉化中心來實施。創建于1970年的斯坦福大學技術轉化中心,在之后的三十年中公布了累計超過6000項發明,技術轉化中心執行了超過2600項發明轉化。
為了防止出現過多商業事務對于教學事務的侵襲,斯坦福大學技術轉化中心有這樣一項規定:創造該成果的教職員工隨著科技成果轉化進程,可以長期為企業提供顧問價值性的服務,或者擔任獨立董事價值性的服務,該服務一般不超過5年。但是,創造該科技成果人員不得到企業兼任董事長、首席執行官、首席財務官、首席技術官等職位,否則學校將會勸其退出教師職位。

硅谷作為世界最著名的高科技產業發展園區,斯坦福大學在其中一直是重要的科技成果提供者。斯坦福大學因正是因為成就了硅谷及領導世界經濟與科技產品的發展,而成為首屈一指的名校。
不論是選擇組建校辦企業的方式,還是像美國那樣建立“科技成果轉化的孵化機制”,最終目的都是將科研創新成果轉化成能實際造福社會的產品,這是問題關鍵。為了實現這一目的,選擇合適的監管模式,致力于理順高校與企業間的關系,都是題中之義。
責任編輯/藍玉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