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世清風

許嬙+吳艷東+柴建+林家晨

時鐘指向7點，柴建林和父母坐在桌前吃早飯。

柴建林媽媽對著柴建林罵道：“你說你哈，20好幾的人了，沒學歷，又怕吃苦，已經奔30了，還不找份正經工作，成個家，你究竟讓我和你爸操心到什么時候啊？”

柴建林：“我不是說了嘛，現在古玩市場可值錢了，我要是能尋摸到一件寶貝，輕輕松松掙個大錢，到時候別說工作了，就是讓您抱個孫子都不成問題。”

柴建林媽媽：“看了幾天鑒寶節目，就真的以為自己了不起了？我看你啊，離成熟還早著呢。”

2.某市古玩市場日

柴建林在古玩市場轉悠，在這個攤兒前看看，在那個攤兒前摸摸。他走到一個字畫攤前，拿起面前的一幅畫：“老板，這個怎么賣？”

老板抽著煙，沒看柴建林：“5000。”

柴建林摸了摸口袋，走開了。

這時候，一個老頭也來到這個攤兒前。他身穿竹布褂子，腳蹬老北京布鞋，戴著金絲眼鏡。在攤兒前隨意捻起一個小筆筒問道：“這個多少錢？”

攤主笑著說：“給個三四百拿走吧。”

老頭掏出五百，給了攤主，笑著說：“別找了，算我請你喝酒的，這是個老物件，五百塊是我占了大便宜啦！”

攤主卻是連連搖頭：“不相信。”

柴建林眼睛一直盯著老頭，不停地點著頭。

3.古玩街日

柴建林偷偷地跟著老頭，一路走出古玩市場，向北拐進了古玩街。

街上很冷清，沒什么人，一家家鋪面列在街的兩側。

老頭走進了一家叫“雅古集”的店鋪，柴建林跟了進去。

4.古玩店鋪日

站在柜臺前面掌柜的看都沒看柴建林，跟老頭打招呼：“哎呦，這不是林老嘛，什么風把您給吹來了，來，請上座。”

老頭往店里的紫檀太師椅上一坐，慢慢悠悠拿出筆筒，說：“請您上眼。”

店主接過筆筒，拿著放大鏡看了很久，才說：“這是您從哪兒淘來的？您要愿意出手，我出10萬。說實話，這寶貝本來至少值30萬的，可惜上家自作聰明，又做舊了一次，就掉價啦。”

老頭點點頭，說：“英雄所見略同。寫個收據吧，把錢打我卡上。”

柴建林在旁邊瞪大了眼睛。

5.小巷深處日

柴建林跟著老頭走著，他看看左右，加快了腳步，猛地擋住了老頭的去路，跪在地上：“前輩，剛才您的手筆晚輩可都看見了，我也想學本事，發家致富，求前輩收我為徒。”

老頭看看他：“我勸你還是別浪費時間了，古玩不是誰都能玩的。”

柴建林正要說話，發現老頭已經拐了個彎，走進了隔壁的高檔社區。

柴建林要跟進去，卻被保安攔住了，只好離開。

6.柴建林家夜

柴建林一進門就大叫：“媽，媽！”

柴建林的媽媽在廚房應聲：“干嘛。”

柴建林：“我找到工作了。”

柴建林的媽媽：“出去一天就找到工作了？說說看，什么工作？”

柴建林：“我已經看到了發財之路。我今天看到一個大師，500塊錢買的筆筒，轉手賣了10萬，真的10萬，我瞧的真真的。我要是能拜他為師，那以后豈不是要發大財了，媽，您就等著抱孫子吧。”

柴建林的媽媽：“你這孩子怎么還鉆牛角尖啊，你就不能整個正經營生，好好工作嘛！”

7.高檔社區門口日

柴建林在門口等待著。

老頭出門了。

柴建林瞬間跪在老頭面前：“求先生收晚輩為徒。”

老頭：“你還是回去吧，我是不會收你的。”說完走了。

8.古玩市場日

柴建林再次跟著老頭來到古玩市場，老頭到哪個攤兒，柴建林就到哪個攤兒，最后，老頭以1000元的價格買了一幅字畫。

9.“雅古集”店鋪日

柴建林跟著老頭進來。

掌柜的迎上前：“林老，這次又帶了什么寶貝啊？”

老頭把手上的字畫遞給掌柜的：“你給斷斷吧。”

掌柜的展開字畫：“呦呵，鄭板橋的啊。”

老頭點了點頭。

掌柜的用放大鏡看了好一會兒：“20萬，您看怎么樣？”

老頭沒說話。

掌柜的：“22萬，再多就不行了，您看？”

老頭：“放你這兒吧，老規矩，錢打我卡上。”

10.小巷深處日

柴建林跟著老頭走到小巷子深處。

柴建林再一次跪在老頭腳邊：“大師，您真的是大師，求前輩收留我吧，晚輩感激不盡。”說完，便一直磕頭，額頭滲出血來。

老頭：“你要拜我為師，就必須嚴格遵照我的指示，行嗎？”

柴建林趕緊說：“行！當然行！

老頭點點頭：“好，我就收下你。”

“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三拜。”柴建林說完，又磕了三個響頭。

老頭：“你起來吧，既然你是我的徒弟了，那么我現在就要開始訓練你了。我給你的第一個指示就是當一名質檢員，并且每周都要拿優秀員工獎。我當年就是一個優秀的質檢員，之所以能有今天的成就，全靠當時磨練眼光。”

柴建林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好，我現在就去找工作，我現在就去。”

11.大街上日

字幕：兩個月后。

繁華的街道，車水馬龍的喧嘩景象。

12.高檔社區門口日

柴建林站在門口，眼睛一直盯著社區的門。

老頭從社區里面走出來。

柴建林趕緊走上去：“師父，我現在找到工作了，我現在每周都被評為優秀員工，我現在想像您一樣，成為大師，我下一步該怎么做，您現在可以教給我本領了嗎？”

老頭：“有一個愣小子上少林寺學藝，每天揉面做饅頭，做了足足七年，師父也沒有教他一招半式。愣小子急了，跟師父理論。師父便讓師兄弟們一起上，圍攻愣小子，沒想到一交手，師兄弟們反而被他打趴下了。”

柴建林：“師父，我懂了，本事是不知不覺學會的，大師是不知不覺煉成的，對吧？沒準哪一天你說我行了，可以獨當一面了，我就可以沖到古玩市場，也能把地攤上的寶貝撿得干干凈凈，是不是這個道理，師父？”

老頭點了點頭。

13.大街上日

字幕：兩個月后。

繁華的街道，車水馬龍的喧嘩景象。

14.小巷深處日

柴建林：“師父，我現在遇到麻煩了，求師父給支個招。”

老頭：“你說吧。”

柴建林：“上次您跟我說，讓我好好工作之后，我就好好努力，領導特別喜歡我，還把我破格提拔為了小組長。前段時間，有個不錯的女孩，我們戀愛了，可是我現在好擔心，談戀愛會不會影響我成才啊？”

老頭哈哈大笑地說：“談戀愛好啊！就是你自己不找，我也正想給你介紹呢。這是很關鍵的一步。接下來你還要結婚生子，培養孩子成才。”

柴建林趕緊道：“您別和我開玩笑了。拜托您，就教我一點真本事吧。”

老頭氣呼呼地說：“好小子，那我就教你一招。”

15.古玩市場日

老頭帶著柴建林來到古玩攤上，老頭在前面走，柴建林在后面跟。

走了一圈后，老頭告訴柴建林：“那邊攤上有個硯臺，只要不超過五千塊，便可以買下來。”

柴建林過去，一番討價還價，兩千塊買下了那方硯臺。

柴建林拿著硯臺反復看看：“師父，這個我怎么看都不覺得值錢啊。”

老頭：“這硯臺是清朝的，至少值五萬，你跟我學藝一場，賣了的錢分你一半，也算師徒一場。你待會兒啊，直接去‘雅古集就行了，那個店主比較有眼力，為人也慷慨。”

柴建林用力地點了點頭。

16.“雅古集”店鋪日

柴建林進來，把硯臺往柜臺上一放。

店主掃了一眼，便說：“這是贗品，最多一千塊。”

柴建林大怒道：“這是清代的，至少五萬，你別糟踐了好東西！”

店主不怒反笑，說：“哈哈，我說小伙子，你撿漏撿瘋了吧，這就是個贗品，你被人騙了。”

17.古玩街日

柴建林向老頭述說著。

老頭聽完，笑著說：“人家看你說不出這東西的好處，又慌慌張張的，怕是來路不正，所以壓你的價。走，我去幫你討回公道。”

18.“雅古集”店鋪日

老頭帶著柴建林進來。

店主見了老頭，趕緊站起來相迎：“林老，您來了。”

老頭：“小徒今天自己上路，就吃了老板你的一悶棍啊。”

店主愣了一下，他看看老頭又看看柴建林，賠著笑臉說：“他要早自報家門，我哪還敢蒙他啊？這方硯臺我收了，五萬。”

19.深巷日

老頭與柴建林來到這里。

老頭從包里拿出錢：“賣了五萬，這是兩萬五千塊錢，給你當本錢。咱師徒就此分手，以后出去別說是我的弟子，免得砸了我的招牌。”

柴建林把錢塞回給老頭：“我知道錯了。以后我要再對您有半點疑心，半點不恭敬，隨您處置。”

老頭：“我告訴你，我做的一切都是在為你鋪路。靠古玩能掙錢，但不穩定。你有份穩定的工作，才能建立家庭，讓兒女接受好教育。你這輩子是不會有大出息了，只有靠兒女成才……實話實說，為師玩古玩的頭幾年，也沒撿到過漏。只是到了這幾年才豁然開朗，一看一個準兒，這就叫水到渠成啊。”

柴建林用力地點點頭。

20.大街上日

字幕：半年后。

繁華的街道，車水馬龍的喧嘩景象。

21.咖啡廳日

柴建林和老頭在聊天。

柴建林：“師父，我現在拜您也有一年了，自從拜了您之后，我是好運連連，最近我更是雙喜臨門。第一是我被提拔為車間主任，第二是我和那個姑娘的愛情修成正果，要成家了。師父，我下一步該怎么做？”

老頭：“接下來自然是抓緊要孩子。”

柴建林點了點頭。

22.大街上日

字幕：一個月后。

繁華的街道，車水馬龍的喧嘩景象。

23.柴建林家日

柴建林拿著“孕檢”的診斷書，趕緊拿出手機發了條短信：“師父，大喜了，我要當爸爸了。”

24.古玩市場日

柴建林在古玩攤兒上看上了一塊玉佩，2000塊錢買了下來。

25.“雅古集”店鋪日

柴建林把玉佩往柜臺上一放：“看看這塊玉佩怎么樣？”

店主：“你怎么還來啊？”

柴建林道：“我為啥不能來？你看看這塊玉佩。”

店主將玉佩推了回來，說：“這東西我先不收，你先回去給林老估估價再說吧。”

柴建林莫名其妙地收起玉佩。

26.老頭家日

柴建林進來，發現大師正在自斟自飲，趕緊問說：“您怎么了？”

老頭沖柴建林招招手：“孩子，來陪我喝一杯。你不是一直想成為我這樣的大師嗎，今天我就把秘訣告訴你。”

柴建林聽了，趕緊在老頭旁邊坐了下來。

老頭又干了一杯，然后說：“我收到你的短信了，先恭喜你要當爹啦。接下來，你要好好工作，努力上進，培養你的孩子讀書。記住，不管多苦多難，一定要讓孩子受教育，有個好前程。然后讓你兒子當官，當科長，當處長，當局長，就像我兒子一樣。”

柴建林：“然后呢？”

老頭：“然后，你就變成大師了。你可以隨便到哪個攤上撿一樣破爛，告訴別人這是寶貝，然后拿到古玩店去，店主自然會給你個好價錢。有時值10萬，有時值20萬，有時還能值一百萬。”

柴建林像是睜大了眼睛：“那些東西都不值錢，對嗎？”

老頭點點頭：“沒錯，那些錢本來就是別人存在店里等我去拿的，我就是拿雙一次性筷子去，他們也會說是唐明皇用過的。我兒子知道我喜歡古玩，就把這當成了他收錢的渠道。昨天他被雙規了。我問他為什么這么干。他說，古玩這東西本身就沒有標準，全看買賣雙方的心情和喜好。再說，就算是贗品，買的人自己承認走了眼，買錯了，賣的人也不犯法啊。他說，他都交代好了，只要我咬緊牙關，說是撿漏來的，絕對不會有問題。你說我，傻不傻？還一直以為自己真是什么大師呢！”

柴建林愣了一下：“師父，那您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老頭又喝了口酒，說：“我已經打電話自首了，然后，我會把這套房子賣了，籌點錢，讓兒子少判幾年。

柴建林又問了一句：“那我以后……”

大師語重心長地說：“孩子，古玩是個好東西，可水太深，騙子太多，不是誰都能玩的。你現在工作不錯，好好干吧，那才是正路。你要不信邪，就按照我的路重走一遍。你要信我，不管將來你孩子干啥，讓他記住走正路，別總想撿漏，漏是什么，就是坑啊。”

這時，樓下傳來了警笛聲。

柴建林跪在老頭腳邊：“我們師徒一場，臨別，請受徒兒一拜。”說完，磕了一個響頭。

老頭起身，說：“我這一自首，要牽出古玩市場里的一大串王八來。沒有他們，我兒子也不敢收錢，把工程包給草臺班子，也就不會砸死人。你說是不是？”

柴建林眼含熱淚，說：“是！我再求大師一件事，您給我的孩子起個名字吧，您是師公啊。”

老頭：“孩子的名字啊，我早就想好了，小名叫袖袖，大名就叫清風。”

（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