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務貿易與經濟增長的關系研究—基于國際數據的分析

■ 王　琳　博士生（河北大學　河北保定　071002）

服務貿易與經濟增長的關系研究—基于國際數據的分析

■ 王琳博士生（河北大學河北保定071002）

本文將貿易開放因素引入到Cobb-Douglas生產函數中，考察服務業貿易開放在經濟增長的作用及其影響途徑。在此基礎上，構建面板固定效應計量模型，采用WDI數據庫，使用2005-2013年137個國家的數據進行回歸分析。調查結果顯示，總體上服務貿易開放度對經濟增長產生負向效應；服務貿易開放度對發展中國家的影響是負向的，而對發達國家而言，服務貿易開放度對經濟增長均有顯著的正向影響；從分時段樣本分析來看，隨著時間不斷推進，服務貿易開放對經濟增長的促進作用呈現出不斷加強的趨勢；按照貿易開放度大小分樣本的計量結果顯示，在服務貿易開放度較低水平時，其對經濟增長的拉動效應比較顯著。

服務業貿易開放度經濟增長實證檢驗

引言

早在17世紀，英國著名經濟學家威廉·配第曾提到工業生產并非是推動經濟增長的唯一動因，服務在推動經濟增長方面有著強勁的發展潛力。這一點也在戰后發達國家的經濟發展實踐中得以驗證。據世界銀行（World Bank，2010）的相關數據統計，對于發達國家而言，服務業所創增加值占GDP比重已逾70%，鑒于此，服務業的發展及其經濟增長效應也引起了人們越來越多的重視。

隨著全球經濟結構的不斷調整和經濟一體化程度的加深，世界貿易服務規則的完善和實施以及信息技術的發展和應用，使得世界貿易結構逐漸向服務業貿易傾斜。據聯合國貿易和發展會議（UNCTAD，2011）官方統計數據顯示，1980年發達國家服務貿易出口額高于3000億美元，到1996年已突破10000億美元大關，2010年服務貿易出口額進一步增加，超過25000億美元。廣大發展中國家的服務貿易出口額也從20世紀80年代的700億美元左右增長至21世紀初的11000億美元以上。1980-2010年期間，發達國家服務貿易出口額年均增長率高達7.22%，發展中國家更是實現了近10%的增長率。2014年全球服務貿易總額為98006.90億美元，同比上漲4.4個百分點，其中服務貿易出口額為49404億美元，進口額為48602.91億美元。

服務貿易在經濟發展中的地位越來越重要，其發展狀況已不僅是服務經濟發展的標志之一，更是衡量一個國家國際競爭力的重要指標之一。在這種情況下，服務貿易與經濟增長的關系成為經濟學領域的重要研究課題，備受關注。因此，本文致力于從經驗角度分析二者之間的關系。由于服務貿易與經濟增長關系受關注已久，所以此領域的研究成果比較豐富。李維斯（Lewis）等（2003）發現服務貿易和經濟增長的關系，不僅體現在促進全球服務產品產量增加，還體現在通過產業間的關聯性推動經濟增長。危旭芳和鄭志國（2004）、曹吉云（2007）等研究發現我國服務貿易增長與人均GDP增長呈現顯著的正相關關系。Bosworth等（2007）研究認為印度服務貿易的快速發展促進了服務業生產率和全要素生產率的提高。Hoekman（2008）在此基礎上研究認為，服務貿易甚至可能成為某些國家的“經濟增長發動機”。

綜上，盡管學者們針對服務貿易與經濟增長的關系，尤其是在經驗分析方面，進行了許多有益的探索，但是綜合來看，現有文獻大多從國家或區域的層面進行總體分析，或從特定部門的層面進行，不具備普遍適用性。鑒于此，本文利用WDI數據庫100多個國家的數據，進行計量分析，以期得到更為準確的結論。

計量模型和數理模型構建

根據經典的經濟增長理論可知，應用技術和知識、固定資產投資以及高素質的勞動力是影響經濟增長的三個重要因素。貿易通過對這三種因素施加影響，起到了“生產效率推動器”的作用，增加三種要素的絕對數量和提高要素質量，同時在要素投入沒有發生變化的情況下，能夠促進技術變革，拓寬經濟體的生產可能性邊界（許和連等，2006）。為了考察貿易開放在經濟增長的作用及途徑，本文借用了Cobb-Douglas生產函數，并將其變形如下：

0<α<1，0<β<1

式（1）中，貿易開放度trade能夠影響技術進步A，這也是“生產效率推動器”的作用表現；t表示某一特定年份，i表示某一特定國家，L表示一國的勞動力投入量，K表示一國的固定資產存量。為方便獲得本文的計量模型，可以將式（1）的兩邊分別取對數形式，得到如下方程：

由于貿易開放度trade能夠影響技術進步A，因此本文構建聯系模型，以表示貿易開放度與技術進步A之間的關系，模型如下：

最后，依據Cobb-Douglas生產函數，將式（3）代入式（2）之后得到如下計量模型：

數據來源和變量選擇

（一）數據來源

本文的數據來源于世界發展指標數據庫（World Development Index，WDI）。WDI數據庫匯總了全球各國、地區、經濟組織經濟發展方面的數據，使本文得到了最新、最準確的國家、地區和全球的數據。本文所需要的GDP、人均GDP、貿易開放度、進口貿易開放度、出口貿易開放度、勞動力存量、固定資產投資率等數據，均可從WDI數據庫中獲取。

（二）變量選擇

GDP。GDP是反映一個國家和地區經濟發展水平的重要指標。為了保證各個國家之間GDP數據的可比性，本文使用了WDI數據庫中以2000年不變美元價格計算的實際GDP。

貿易開放度。貿易開放度作為本文的核心概念，能夠反映一國與外部市場聯系的緊密程度，高貿易開放度表示一國對外部市場依賴程度比較高，世界經濟波動也會對經濟造成很大風險，因此學者們在以往的文獻中往往會利用貿易依存度來衡量貿易開放度，并且使用相關指標來進行計量分析和數理模型的構建，進而可以解釋和分析經濟現象。貿易開放度的衡量公式為：

openness代表貿易開放度，trade代表貿易額，GDP代表國內生產總值，i代表國家，t代表年份。貿易開放度為相對指標，可根據可變價格計算。

固定資產投資總額。固定資產存量K為重要變量。由于缺乏官方數據，因此固定資產存量需要自行測算。其公式為：Kit=（1-δ）Kit-1+ηIit。δ為折舊率，η為固定資產投資的資本形成率，然而本文使用的樣本為非平衡面板，很多國家存在年份缺失，而且起始年份不一致，本文不能使用永續盤存法計算固定投資總額。因此，本文借鑒包群（2008）的做法，使用WDI數據中的投資率代替固定資產總額。

勞動力。在一國勞動力生產率既定的前提下，增加勞動力的投入能夠帶動經濟產出的迅速增加，本文選擇的指標是WDI數據中的一國勞動力數量。

（三）主要變量的描述性統計

在分析服務業貿易開放度對經濟增長的作用時，本文使用2005-2013年137個國家的數據進行考察。在刪除了各變量的缺失值之后，本文得到994個樣本。主體變量描述性統計如表1所示。

計量結果分析

（一）基準分析

表2顯示了服務業貿易開放度影響經濟增長的計量結果。為保證計量結果的穩健性，同樣采用了逐步加入控制變量的方法。式（1）顯示，服務貿易開放度的系數為-0.0554，且在5%顯著性水平下顯著。在式（2）和式（3）逐步加入了勞動力和資本變量之后，結果依然穩健。這表明在其它條件不變的情況下，一國的服務貿易開放度與其經濟增長程度呈負相關關系。這一結果與主流研究的結論截然相反。這主要是由于服務貿易與傳統的商品貿易不同，其對經濟增長的人力資本積累效應和技術進步效應較小，因此難以通過刺激本國的總供給達到促進經濟增長的目的。另外，這可能也與本文所選的測度指標有關，服務貿易開放度主要對服務貿易“量”的衡量，而龐大的服務貿易產品本身存在較大的技術內涵差異性，即“質”的差異，而這一點對于經濟增長可能具有更為重要的意義。因此，從這一計量結果中可見，服務貿易“量”的提高難以起到提升經濟增長的目的，甚至存在陷入“比較優勢陷阱”的可能性，提升服務貿易的質量（即技術復雜度）可能更為重要。

（二）不同發展程度分析

經濟發展程度的不同階段可能也會使得貿易開放對經濟增長的影響存在差異化表現。為對這一問題進行檢驗，本文將國家樣本區分為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并進一步對貿易開放影響經濟增長進行分樣本回歸分析。表3顯示了這一計量結果，其中式（1）為發展中國家樣本的計量結果，其中服務貿易開放度的系數為-0.0860， 顯著性水平低于1%，這表明在其它條件不變的前提下，發展中國家的服務貿易開放度與經濟增長存在負相關關系。式（2）為發達國家樣本的計量結果，結果顯示，服務貿易開放度的系數顯著為正，這意味著與發展中國家樣本的回歸結果恰恰相反，發達國家的服務貿易開放度越高，經濟增長程度越高。

表1　主體變量描述性統計

表2　服務業貿易開放度對經濟增長的影響

表3　根據經濟發展程度分類的計量結果

表4　服務業貿易開放度影響經濟增長的分年度計量結果（2005-2008年）

表5　服務業貿易開放度影響經濟增長的分年度計量結果（2009-2013年）

表6　根據貿易開放度分類的計量結果

這一截然相反的結果主要是由于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在全球價值鏈中的差異化分工所導致的。全球價值鏈中各個環節的附加值存在較大差異，這在服務貿易產品中亦有著重要體現。發達國家的服務貿易產品往往是具有高附加值的服務產品，這對于發展中國家而言，服務貿易自由化程度越大，受到的競爭沖擊越大，同時也會對其經濟增長產生下行壓力。發展中國家的服務貿易產品主要是勞動密集型或自然資源密集型等低壁壘、低附加值的傳統服務業產品，盡管短期來看此類產品能夠創造較高的經濟效益，但長期來看對發展中國家參與服務貿易自由化競爭不利，也難以對經濟增長起到有益的拉動作用。

（三）不同年份分析

據表4和表5的具體計量結果顯示，經濟發展的不同歷史時期以及國別市場環境變化等因素，均可能使得貿易開放對經濟增長的作用力隨時間變化而強度不同，為分析貿易開放度影響經濟增長的時間變化趨勢，本文對基準計量模型進行了分年度的樣本分析，這也能使本文的分析得到更為細化的結論。表4顯示了2005-2008年分年度的計量結果，從中可見，這些年份的服務貿易開放度的系數均不顯著，即沒有充分說明服務貿易開放度與經濟增長存在相關關系。表5的結果顯示，除2012年服務貿易開放度的系數不顯著之外，其他年份的計量結果均表明，服務貿易開放度對經濟增長有著顯著的促進作用。由此可見，盡管總體而言服務貿易開放度對經濟增長呈現出負向效應，但分年度的計量結果顯示，自2009年以來，服務貿易開放對于經濟增長的正向效應開始顯現，隨著時間的不斷推進，服務貿易開放度的經濟增長促進效應存在逐漸加強的趨勢。

（四）不同貿易開放度分析

服務貿易開放程度發展的不同階段也可能對經濟增長帶來差異化的影響。本文以服務貿易開放度大小按照分位數進行劃分（見表6），分別在服務貿易開放度的25百分位數、50百分位數和75百分位數處考察了其對經濟增長的影響，以對比作用程度的差異性，計量結果分別由式（1）至式（3）表示。式（1）顯示，在服務貿易開放度較低的25百分位數水平，服務貿易開放度的系數為0.555，且在10%顯著性水平下顯著。式（2）和式（3）中，服務貿易開放度的系數均不顯著，即沒有充足證據表明在50和75百分位數處服務貿易開放度與經濟增長存在任何相關關系。由此可見，隨著服務貿易開放度的不斷提升，其對經濟增長的負向效應也呈現出不斷減弱的趨勢。

結論

綜上所述，本文主要得到以下結論：第一，服務貿易對經濟增長產生負向影響，由于服務貿易與傳統商品貿易不同，服務貿易對經濟增長的人力資本積累效應和技術進步效應較小，難以通過刺激本國的總供給達到促進經濟增長的目的，所以總體來看服務貿易開放度抑制了經濟增長。第二，本文將樣本分為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研究發現服務貿易開放度對發展中國家的經濟增長影響并不明顯；發達國家的服務貿易開放度對于經濟增長均有著顯著的正向影響。發展中國家商品貿易開放度與經濟增長呈現顯著的正向關系，但系數顯著小于發達國家樣本的計量結果，而服務貿易開放度則更多帶來了負向影響。由此可見，在貿易開放的過程中發達國家獲益更多。第三，從分時段樣本分析來看，隨著時間的不斷推進，服務貿易開放對于經濟增長的促進作用呈現出不斷加強的趨勢。第四，按照貿易開放度大小分樣本的計量結果顯示，在服務貿易開放度較低水平時，其對經濟增長的拉動效應比較顯著。

隨著經濟全球化的不斷深入，貿易開放和全球經濟增長之間的聯系日益密切。從全球視域來看，貿易是一種正和博弈，即各國從貿易中的可得利益存在較大差異，目前發達國家仍處于占優地位。尤其是在實施貿易外包“歸核化”發展戰略下，發達國家能夠依靠優勢地位獲取三重貿易利益，即發達國家出口工業制品與進口發展中國家初級產品中所獲得的貿易利益、發達國家的跨國公司在發展中國家工業制品出口貿易中占有的利益、發達國家利用本國貨幣是國際儲備貨幣的地位所得到的貿易利益。發展中國家因其資源稟賦特點，在國際貿易分工中往往處于低端位置，而貿易開放通常會強化這一分工格局，使其內部產業更加趨于低端化，陷入“比較優勢陷阱”，不利于發展中國家國民經濟的持續穩定發展。

但就當今世界貿易的發展趨勢以及戰后發達經濟體的成功實踐來看，服務貿易日益成為國際貿易發展的重要趨勢，發達國家相對領先的服務貿易的生產工序、生產流程也逐步向發展中國家外包轉移，這對發展中國家的服務貿易發展是機遇與挑戰并存。因此，發展中國家需要努力提升本國服務貿易的技術含量和復雜程度來扭轉局面。中國作為最大的發展中國家，傳統貿易模式越來越不能適應國際市場的發展趨勢，以服務貿易發展為突破點，探尋我國國際貿易發展方式轉型已成為學界共識。我國應根據自身經濟發展階段優化貿易結構，在鞏固我國當前具有比較優勢產業的前提下，努力培育技術密集型產業新的貿易增長點，實現國際貿易開放水平提高，推動經濟平穩可持續增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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