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千手觀音》的自我突破

李敏

摘 要：2005年，舞蹈《千手觀音》到2011年，舞劇《千手觀音》，張繼剛用7年雕刻了明珠之作，再次震驚了這個時代。編導在同一題材的基礎上，以“手”為主線，分別從形式表現、情感表現和文化審美三個方面進行突破，實現了對自我的突破，這是一個走向世間萬象的同時，走向本心深處的歷程，是一段悲憫智慧，不斷感悟升華經歷的遞進。

關鍵詞：《千手觀音》；手；突破

《千手觀音》是一臺新編舞劇，它突破了傳統程式的全新舞劇創作理念，運用浪漫主義和超現實主義創作手法，彰顯寓言、傳奇、夢幻般藝術風格。人類是大地之子，我們依賴它，謳歌它，它是我們精神家園的象征，它賜予我們無窮盡的力量，更是人類天賦的醞釀。

舞劇看上去更像是一座圣殿，圣殿里回蕩著十二首頌歌，懸掛著十二幅畫卷，追求著東方文化特有的象征意境，營造出深邃、獨特、新奇、意象的舞美效果，講述著至真、至善之美的傳說，唱響一曲弘揚真、善、美，禮贊人間和諧的精神頌歌。在人物刻畫，氛圍營造，舞蹈編排，音樂，舞美，服裝等方面都獨有特色，這種勇敢的探索創造了嶄新的藝術形式，使千手觀音作為一種文化深印在人們心間，具有極高的審美價值和社會價值。

以十二頌歌為段落構成是該劇的創新之一。故事如悄悄訴說般，一幅幅映入觀眾的眼簾：《請命尋蓮》《長路漫漫》《蜻蜓引路》《慧心妙悟》《逼迫蜻蜓》《尋找蓮花》《童子歸善》《天地之愛》《降魔祛病》《人蓮合一》《苦海慈航》《千手千眼》。舞劇中雖然沒有俗套的生離死別，也不是靠矛盾情節，性格沖突堆積情感，但是仍令觀者一陣陣波瀾起伏。音樂，空間，舞蹈，扎實契合了人們的心理節奏和情感訴求，這是對人內心深處的抵達，甚至聽得到自己的呼吸，心跳，一種安靜懸浮在心間，淡淡的哀傷似乎下一秒就要破殼而出。

地域特色是編導張繼剛獨有的標簽。在過去的作品中，《獻給俺爹娘》《黃土黃》《一把酸棗》等一系列濃濃黃土情的作品打動了萬千觀眾，與過去的舞劇《野斑馬》《一把酸棗》等的不同，舞劇并沒有跳出一般化的民間愛情故事的老套模式，卻仍能夠給予這些不新鮮的故事以真誠的深情和新鮮的意境，是因為張導將這對土地對大地的敬仰，寓于作品當中。

舞劇美術設計簡潔現代，巨大而單純。一塊巨大LED屏幕組成舞臺，長12.5米、寬9.5米、重達17噸的超大型屏幕傾斜著，按照一分為二的哲學理念，將畫面和畫框上下分離，演員與屏幕的默契配合，某種程度上實現了跟觀眾的交流和互動，跳下了舞臺演繹的角色，這種形式著實沖擊觀眾的的情感。

根據佛教典籍的記載，“千”為無量及圓滿之義，以“千手”代表大慈悲的無量廣大，以“千眼”代表智慧的圓滿無礙。同時，千手觀音的普度眾生和慈悲，也是這個舞蹈想要表達出來的。每個舞段服裝的設計都恰如其分地呼應著情節與內容，引領觀者置情感于舞劇，共同感受人家大愛；服裝的色彩基調大氣恢宏，主演的服裝與人物形象完美契合，更好地突出了人物形象的個性，為舞劇的表現力呈點睛之筆。

從舞蹈《千手觀音》到舞劇《千手觀音》，編導以“手”為主線，分別在手的形式表現、手舞的情感表現和東方文化審美方面有所突破。

1 突破一：手的形式表現

在限制中創新。在舞蹈千手觀音中，是以借位的方式，使一面千手形象成為歷史經典照片被永久珍藏，是在限制中創造出的經典。然而，在舞劇千手觀音中的手，尾處的超大型群舞“千手千眼”，創造出與舞蹈“千手觀音”全然不同的視覺感受，可以說是360度無死角，該部分作為三公主普度眾生，脫凡入圣的場景，320位舞者摩肩接踵，平躺在舞臺上，由此以雙手營造緊密而充盈的視覺感官。在最質樸方式的恢弘中感受生命力，這眾多舞者手中有眼的雙手，豐富變換，活靈活現了千手觀音的一些手位，讓我們聯想到千手觀音為眾生息災、增益、敬愛、降伏的普度。這段舞蹈打破了司空見慣的模仿之風和常規的編舞理念，將舞蹈限制在一個特定的平面上，以立體式、多層次、交響化的編排，限制了一個作品基調情感變化的磨刀石，更突顯了“出其類拔其萃”的藝術品格。同時，將手的意義上升至：只要心地善良，心中有愛，你就會伸出一千只手去幫助別人；只要心地善良，心中有愛，就會有一千只手來幫助你。

2 突破二：手舞的情感表現

編導另辟蹊徑，全篇章以“靜”渲染，別具一格。人們通常認為只有在最強音上做功課，才可以達到只抵心靈的震撼，張導反其道而行，力求做到“靜”“凈”“境”，讓音樂有自己的美學，用獨有的表現方式讓音樂從心底里流淌出來，傾訴般沉醉了喧囂。一開幕，僅有的一躲安詳的蓮花，美麗高貴，劇中的磬聲環繞，清靜而悠揚，更為主題內容附上特有的標簽，編導借音樂之“靜”，使情感流淌于肢體與空間的微妙之“境”中，如在舞劇中，每段音樂輔之以自然音響和畫外音，為舞劇情感編制了獨具特點的傳達方式，更直接地感受大愛，感受編創者內心的執著與熱情，如同山野間的天籟，撫摸著人們的心靈，純正而純粹。

通過“靜”的表現方式，給人以空間、時間、情感的留白，在有限的實體空間中最大化想象空間。關于留白，筆者認為任何藝術的留白必須是有意義的，如在繪畫中，留白是畫面結構比例的重要因素，留白不僅僅是為了突出色彩部分，更是為了營造氛圍，構建想象，舞蹈中亦是如此，有“無聲勝有聲的意味”。在這里就是用這種方式，把觀眾帶入一種情景當中，就好像我們親眼看到，親手觸摸到，親身感受到三公主，甚至人性本質的慈悲、純潔。第四幕慧心妙悟段落的熒光手，三公主前面端坐，音樂漸強（手之間的配合形成流動，層層遞進的狀態），到悠揚（手之間形成一種閉合的空間，展現頓悟前即將沖破的狀態），到靈動（飛鳥狀，感悟后的自由輕快），手和音樂密切配合，是三公主的內心外化，手是情感外化表現的具體載體，依靠豐富多樣的形式變化，變現這一段落的內容。

3 突破三：東方文化審美顯現

眾所周知，東西方舞蹈的差異之一，即西方人重足蹈，以芭蕾為典型代表，東方人重手舞，如印度舞，鮮族舞等。在舞劇中，手除了空間流動外，還有許多具體的手勢，如千手觀音的葡萄手，甘露手，白佛手等，不同的手勢有不同的內在含義。例如，孔雀狀手位這一手勢語在不同的地區有不同的含義；吉祥如意，為神獻花，抽取神燈的燈芯等，是東方文化的顯現。“千”為無量及圓滿之義，以“千手”代表大慈悲的無量廣大，以“千眼”代表智慧的圓滿無礙，千手觀音的普度眾生和慈悲，也是這個舞蹈想要表達出來的。最后的“千手”“千眼”中以無數的手來象征無數的關懷和大愛，如當三公主從數百只手中穿過的時候，是內心情感最鼎盛的時候，似乎有無數的三公主這般樂善好施的人胸懷大愛，手和三公主互為關系，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因此，舞劇浪漫主義和超現實主義創作手法，彰顯了寓言、傳奇、夢幻般的藝術風格，表現了大愛無疆，大愛無終，大愛無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