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律賓總統昨晚到北京

●本報駐菲律賓、新加坡、日本特約記者　黃棟星　辛斌　藍雅歌　●本報記者　蘇靜　高穎　●柳玉鵬

菲律賓總統杜特爾特10月18日晚抵達北京開始為期4天的訪問。這位3個多月前走馬上任的總統將他第一次國事訪問選在了中國，而中國也派出外長王毅親自接機。杜特爾特的訪華團中不僅包括多位內閣部長，還有先期抵達北京的多達400人的龐大商務團——17日，他們在北京飯店辦入住就辦了整整兩小時。當西方媒體在嘆息杜特爾特如何變成了“首席和事佬”、那個6個月前還號稱要從中國手中奪回南沙群島、騎著摩托艇將菲律賓國旗插到黃巖島上去的總統候選人哪兒去了時，菲律賓的商人們已經按捺不住要到中國大市場里賺一塊蛋糕的心情。一名隨團來京的菲律賓商人18日告訴《環球時報》記者，阿基諾三世在位時菲中關系凍結，他們不敢跟中國做生意，現在大家都看到“機會來了”，“尤其20日即將召開的中菲經貿論壇，將由兩國元首共同見證，這對我們拓展中國市場是極大的信心保證。”

隨行商務團一擴再擴

杜特爾特18日是在結束對文萊的訪問后，從文萊直接飛到北京的。據菲方消息人士對《環球時報》透露，杜特爾特非常重視此次訪華，并為此做了充足準備。不僅內閣多名重要部長隨團，而且一些政府部長曾提前來北京“踩過點”，與相關部門和企業接洽、落實杜特爾特訪華的各項事宜。他透露，“在杜特爾特結束此次訪華后，還有更多菲政府人士來華訪問”。

此次杜特爾特總統及政府代表團下塌北京釣魚臺國賓館。而在杜特爾特抵京之前，隨行的商務團已先期抵京，他們住在北京飯店等賓館。據了解，這次隨行名單上的商界人士將近400人，其中不乏菲律賓商界頂級人物，包括啤酒、煙草、地產、銀行、物流、航空、博彩等行業的大亨，還有菲律賓首富、SM集團董事長施至成的兒子。

一名隨團人員告訴《環球時報》記者，原來菲律賓政府只打算帶100名商務人士隨團，不料報名者太踴躍，商務團只好一擴再擴。該團員還告訴《環球時報》記者，除了隨行名單上的400人，還有100多名菲商界人士是自己來北京的，他們也迫切希望能在總統訪華期間找到商機。19日，菲律賓總統發言人將接受北京一家報社的專訪，于是10家菲律賓企業就準備聯合在專訪的版面上刊登廣告。

據《環球時報》記者從菲律賓政府人士那里得知，杜特爾特19日將會見菲僑代表，目前在中國生活的菲律賓人有20萬。當天他可能還會參觀故宮等著名景點，并參觀一所中國的戒毒所。杜特爾特最重要的行程都安排在20日，他將與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會見，雙方將舉行閉門會議。之后他將與習近平共同主持有兩國龐大企業家團體參加的中菲經貿論壇，“雙方將達成價值30億美元的經貿合作項目”。當天，杜特爾特還將分別與中國國務院總理李克強和全國人大常委會委員長張德江會談。21日，杜特爾特將參觀中國銀行，然后離京回國。

西方媒體感到失落

在杜特爾特的腳還沒來得及踏上北京的土地時，西方的抱怨和失意已經像潮水一般在各個媒體上發泄出來。英國廣播公司（BBC）感嘆：“那個盛氣凌人的、6個月前曾宣稱自己將從中國手中奪回南沙群島、騎著摩托艇將菲律賓國旗插到爭議島礁上去的總統候選人發生了什么？那個美國重要盟友的爆粗口的總指揮發生了什么，上個月他還稱美國總統是婊子養的……而在這周對中國進行國事訪問之前，杜特爾特洗干凈了嘴巴，說到了菲中關系的關鍵轉折點，許諾說話會很柔和……”。“菲律賓的中國豪賭”——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18日稱，僅僅幾個月時間，菲律賓就從中國的嚴厲批評者轉變為潛在的盟友。杜特爾特所謂更加獨立的外交政策無非是疏遠美國。“很多人都在想，馬尼拉是不是要和中國結盟？”文章稱，杜特爾特與之前的總統不同，“史無前例地先訪問中國而不是美國”，“當然，中國也無疑會鋪開紅地毯，用好客、經濟援助和善意迷倒杜特爾特。”

日本《產經新聞》通過社論警告杜特爾特稱，他如果按照中國的意愿行事，必然加強中國對南海的支配，如果他脫離了“擁有自由和民主主義價值觀國家”的隊伍，不僅會損害菲律賓的國家利益，也可能成為地區不安定因素。《日本經濟新聞》稱，杜特爾特修正了對外方針，將擺脫對美國的依賴。這次訪問對急于進出海洋的中國是個好機會。“但是如果缺乏外交經驗的杜特爾特面對中國的巨額經濟支援而錯判了和中國的距離感，將會改變包括日美在內的南海構圖。外交人士稱，弄不好，南海也有被中國掌握在手的可能。”

關于西方輿論對杜特爾特的警告，社科院亞太與全球戰略研究院研究員許利平對《環球時報》記者說，“杜特爾特訪華絕對不是豪賭。外媒說這是一場豪賭，那是他們把經給念歪了。”許利平說，中菲都是發展中國家，國情相似，兩國發展關系符合兩國利益。具體而言，菲律賓工業化和東盟一體化建設非常需要基礎設施，需要對工業結構的提升，需要大量資金、技術和經驗，而中國能夠給它提供，這是兩國發展關系的本質推動力。另外，在菲律賓一些國內問題上，比如打擊恐怖主義和毒品，中國有很多經驗可以分享。他表示，“西方媒體這種酸溜溜的心態，以導師、老大自居，顯示他們的后殖民主義心態很嚴重。”

菲律賓期待什么

“促經濟、購武器、談南海”，“德國之聲”18日總結說，這是杜特爾特此次訪華的主要議題。臨行前杜特爾特透露，會與中方商討購買武器事宜，他還放話說，有信心在南海問題上達成共識。

“杜特爾特采取的對華政策，將和前任政權劃出界線”。日本NHK電視臺報道說，杜特爾特采取改善對華關系、獲得經濟支援的政策，在南海問題上也和美國保持一定距離。報道還說，這是杜特爾特上任后，首次訪問東盟之外的國家，“在訪問日本之前訪問中國，對中國來說是堪稱得分的。”

“菲律賓總統訪華，棄美親中之路會走多遠？”《紐約時報》18日以此為題報道說，杜特爾特在經濟和反恐等領域尋求中國的幫助，中國則關心菲律賓是否會終止與美國的軍事合作。這期間可能會發出信號，顯示他是否想成為北京的密友。一方面中國在試探杜特爾特能做多大的戰略讓步，另一方面這位新領導人也有自己的購物清單，希望北京能提供經濟援助。

菲律賓“Rappler”網站18日稱，杜特爾特此次訪華，不知應該形容為“從老朋友那里得到禮物”、“從對手那里贏得勝利”，還是“與‘魔鬼達成交易”？文章說，杜特爾特是東南亞最新的國家領袖，或許也是爭議最大的一個。他訪華時手里拿著南海仲裁結果，與此同時，他也帶著改善菲中關系的期盼。這意味著，菲中關系不僅僅是由激烈的海洋爭端界定，也包含著促進貿易、投資和文化交流的共同利益。文章說，杜特爾特還面臨著平衡他的經濟實用主義與國內民眾情緒的挑戰。“如果他空手而歸，如果他在黃巖島上出賣了菲律賓，他將是很多菲律賓人眼中的失敗者。”

美國全國廣播公司18日稱，杜特爾特面臨的最大問題是，能否利用這次國事訪問就黃巖島問題與北京達成妥協，以換取中國更多的投資。報道稱，如果杜特爾特在南海問題上太軟，會影響他在國內的強人形象。一名菲律賓政府訪華團成員向《環球時報》透露，杜特爾特訪華時將向中國領導人提出允許菲漁民回黃巖島海域捕魚的要求。17日，菲律賓國防部長否認了媒體關于“中方正在黃巖島進行主權宣示活動”的報道。

華盛頓會失去菲律賓嗎

菲律賓媒體對此次訪問表態普遍比較謹慎。《菲律賓每日問詢者報》18日稱，杜特爾特此行將考驗美菲關系，“對杜特爾特來說，這將是高風險的游戲”。文章稱，與中國增強防務關系的任何舉動將令美國軍方不安。美國戰略與國際研究中心高級顧問希勒18日對《紐約時報》表示，“如果中國成功令菲律賓疏遠美國，這將是北京削弱美國在該地區聯盟的重大勝利。人們會更加擔心，威脅加誘惑的做法可能會促使美國的其他合作伙伴疏遠華盛頓。”而CNN18日稱，雖然杜特爾特致力于改善對華關系，但他不可能冒險疏遠作為軍事盟友的美國。

美國《時代》周刊網站18日稱，美國官員眼下正在尋找答案的問題是，杜特爾特疏遠美國、投懷中國的言論是夸夸其談，還是效忠真的發生轉移？蘭德公司分析師布蘭克表示，美國一直希望杜特爾特對美國的言行“只是說說而已”。文章認為，中國領導人也將會借此訪評估不好琢磨的杜特爾特是否可靠。

“華盛頓面臨失去菲律賓的危險”，俄羅斯“專家”網18日稱，杜特爾特訪華“意味著奧巴馬亞太再平衡戰略的徹底失敗”。俄羅斯“今日經濟”網稱，杜特爾特還曾說訪華后準備對俄羅斯進行訪問，因為俄羅斯的形象是積極對抗當代美國的霸權地位。

對此，一名不愿透露姓名的中國亞太問題專家對《環球時報》記者表示，美菲同盟是美國制衡中國的一個依托和支點。本來杜特爾特是只說不做，但到10月初杜特爾特說要停止美菲軍演，不想在南海和美國搞聯合巡航時，美國是真急了。雖然杜特爾特的國內支持率有76%，但菲律賓國內大的財團、知識精英等還存有很多親美勢力，不排除美國利用這股力量對抗杜特爾特，“接下來要看菲律賓國內各方政治力量的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