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糧食進口依存度影響因素分析

■ 廖家惠　陳光燕　汪　建（四川農業大學經濟管理學院　成都　611130）

我國糧食進口依存度影響因素分析

■ 廖家惠陳光燕汪建（四川農業大學經濟管理學院成都611130）

我國糧食供求平衡狀態日趨緊張，糧食剛性需求的上漲趨勢逐漸顯出不可逆轉性，這將不斷加大我國糧食供給壓力。國內生產作為保障糧食供給的主要途徑，面臨著資源強約束以及生產成本飆升的困境，而糧食貿易作為補充途徑，在調節我國糧食供求平衡方面發揮著日益重要的作用。人口的增長將持續拉動糧食消費需求，而農業勞動力轉移和耕地面積的減少則制約國內糧食生產，未來我國糧食供給會更加依靠進口貿易，大規模的糧食進口將可能成為常態。糧食進出口趨勢表現為貿易規模不斷擴大且以進口為主，因此對我國糧食貿易的研究側重進口。進口依存度是衡量一國市場對國際市場依賴程度的核心指標，本文將運用該指標來測度我國對糧食進口的依賴程度，并構建進口依存度模型，進一步明確影響我國糧食進口依存度的主要因素及其影響程度，據此對我國未來進口貿易變化趨勢做出判斷，最后就制定和完善我國糧食貿易戰略提出針對性的建議。

糧食需求糧食貿易人口增長耕地面積進口依存度

問題的提出

多年來我國的糧食（本文糧食采用國際通過的“谷物”概念，不包括國內統計部門定義的豆類和薯類，而谷物以稻米、小麥和玉米為主，因此文中糧食產量為三大主糧的總產量）市場一直處于緊平衡的狀態，然而人口增長、城鎮化步伐加快、居民生活水平提升以及飼料用糧的不斷增加等都會導致糧食消費進一步增加。

供求矛盾是決定我國糧食進口貿易格局的根本原因，影響供求因素的改變則可能會對未來我國糧食進口貿易的走勢產生深遠的影響。進口規模的絕對變化并不能很好反映我國糧食對國際市場的依賴程度，而進口依存度的涵義更加豐富，其變動能折射出對外依賴程度的變化。本文在明確我國糧食供求變化內在要因的基礎上，構建進口依存度模型，把握影響我國糧食進口貿易的關鍵因素，并就其變動作趨勢判斷，這對我國糧食貿易戰略的制定和調整具有重要的理論意義。

為此，本文將分為四部分展開研究。首先提出糧食進出口問題；其次從供求角度剖析糧食貿易格局的影響因素；再次引入進口依存度測度對國際貿易市場的依賴程度，構建進口依存度模型并進行實證分析；最后有針對性地提出政策建議。

供求矛盾決定糧食貿易格局

（一）以進口為主的糧食貿易特征

糧食貿易在我國不同經濟建設時期起到了不同的重要作用。20世紀80年代到90年代中期進口大于出口，是為了改善人民生活，支持工業化建設和產業結構調整；20世紀90年代中期到21世紀初，糧食出口大于進口，從抑制比較優勢到發揮比較優勢；近年來，糧食進口又大于出口，且凈進口態勢逐步加劇，國內生產不能滿足國內日益增長的需要。

具體來說，20世紀80年代中期糧食進口量大幅度上升，年平均進口量在1000萬噸以上，僅1985年為糧食凈出口，這是由于改革開放以來收入水平大幅度提高，更重要的是政府對消費市場的限制措施迅速減少，糧食和其它食品的人均消費量迅速增長（鐘甫寧等，2004）。進入20世紀90年代以后，隨著農業科技進步，糧食產量大幅提高，緩和了供應不足的壓力，糧食進口量明顯減少，而出口有所增長。21世紀初，政府主動調減糧食種植面積，鼓勵增加棉花和糖料等經濟作物的產生，糧食產量有所下降，進口主要為了填補國內供需缺口，2004年以后政府出臺一系列支農政策，糧食產量恢復增長，進口量有所下降。盡管惠農政策極大地刺激農民的種糧積極性，但城市人口和人口總數不斷增長，加之肉類消費不斷增加，飼料用糧與日劇增等導致進口糧食數量持續增加。2012年糧食進口高達1128萬噸，出口僅為82萬噸。1983-2012年我國糧食進出口貿易狀況如圖1所示。

雖然我國糧食產量持續穩定增長，但未能擺脫糧食供求緊平衡的局面。受制于我國人口眾多、農業資源人均占有水平低的基本國情，隨著經濟發展和收入不斷提高，糧食供求關系將會日趨緊張，不過從長期來看，未來我國糧食供給會越來越依靠進口貿易，大規模的糧食進口將可能成為常態。

（二）糧食供求決定其貿易格局的內在要因

圖1　我國糧食進出口貿易狀況（1983-2012年）單位：萬噸

圖2　供求矛盾決定糧食進口貿易格局

供求狀況決定了我國糧食進口貿易格局，而影響糧食供求因素的變動則通過作用于供求關系對進口貿易的走勢產生影響。國內生產是糧食有效供給的主要途徑，糧食產量的高低受諸多因素的影響，其中最主要的是農業生產要素的投入，而人口的持續增長與消費結構的轉變則是糧食需求增長的內因。因此，影響糧食進口貿易變動趨勢的核心因素可分為兩類：一是生產要素的投入，包括耕地、勞動力和資本三大基本要素；二是人口規模和國民收入水平，具體如圖2所示。

1.糧食播種面積是解釋糧食產量變化的一個核心因素。耕地是糧食生產的載體，其數量和質量是保證提高糧食產量的關鍵。化肥的過度使用等制約了耕地質量的提高，糧食產量必須有穩定的耕地面積作保障。由于生態退耕、農業結構調整和非農建設占用，耕地面積長期遞減是不可避免的，這將影響糧食增產的可持續性。

表1　進口依存度模型解釋變量的選取

表2　各變量的平穩性檢驗結果

2.勞動力是糧食生產的主體，也是影響糧食生產的重要因素之一。我國農業的顯著特點是人多地少，糧食生產仍以勞動密集型為主，農業勞動力對糧食產量的影響是不可忽視的。不過近年來，發展糧食生產面臨著耕地資源有限而農業勞動力過剩的困境。盡管國內有足夠勞動力從事糧食生產，但是能否有效轉化成生產力仍是一個值得深究的問題。

3.資本在糧食生產中發揮著越來越重要的作用。糧食增產的途徑很多，加大農業資本投入應該是個至關重要的瓶頸因素。不過，隨著國家財力的增強，政府不斷地加大農業投入，糧食增產的提高越來越依靠資本的驅動，其對糧食生產綜合能

力的貢獻日益顯著。4.人口增長帶來糧食消費的剛性增長。人口問題與糧食問題直接相關，我國人口的快速增長在很大程度上抵消了糧食生產的成就，而人口增長在可預見的未來呈不可逆轉趨勢，這將成為推動糧食需求增長的最基本和最重要的因素。

5.收入提高會拉動糧食消費需求。一般認為，收入增加會改善膳食結構，人們會消費更多的肉制品和乳制品，這會促進糧食和飼料需求的增加（尹成杰，2009）。不過由于飲食習慣的原因，未來我國城鄉居民的膳食機構仍將以植物性食物為主、動物性食物為輔（程國強和陳良彪，1998），因此不能盲目認為我國糧食消費量會隨著人均收入的提高而增加。

糧食進口依存度實證分析

生產要素的投入、人口規模和收入水平影響著我國糧食供求平衡關系，進而決定了我國糧食進口貿易變動趨勢。不過進口量的絕對變化并不能很好地反映我國糧食對國際市場的依賴程度，而進口依存度的涵義更加豐富，其變動能折射出對外依賴程度的變化，表示為一國商品進口量占生產量的比重。本文將構建糧食進口依存度模型，并分析影響我國糧食進口依存度的主要因素，進一步對未來我國糧食進口依存度的變動作出趨勢判斷。

（一）變量、模型選擇和數據說明

本文選取糧食進口依存度為被解釋變量，糧食播種面積、農業勞動力占比、農業機械總動力增長率、財政支農資金增長率、人口增長率和人均GDP增長率6個變量作為解釋變量（見表1）。

根據各變量1984-2011年的時間序列數據，構建進口依存度模型形式如下：

其中，α1、α2、α3、α4、α5、α6、α7為待估參數；ξ表示殘差；D表示時間虛變量，引入該變量旨在消除2001年我國加入WTO對模型的影響，設2001年以前的D值為0，2001年及以后的D值為1。

（二）時間序列的平穩性檢驗和協整分析

從表2檢驗結果看，在1%、5%、10%的顯著性水平下，各變量均接受存在單位根的原假設，因此是非平穩的。但是其一階差分序列的ADF值都小于5%的顯著水平下的臨界值，也就是說都是平穩的。即各變量序列是一階單整序列。

從表3可以看出，模型殘差項時間序列數據在1%、5%、10%三個顯著性水平下，單位根檢驗的Mackinnon臨界值分別為-3.699871、-2.976263、-2.627420，t檢驗統計量值-5.716279小于相應臨界值，從而拒絕H0，表明殘差序列不存在單位根，是平穩序列，說明因變量和自變量之間存在協整關系，糧食進口依存度與各解釋變量有長期的均衡關系。

（三）模型估計結果與分析

對進口依存度模型進行回歸檢驗，得到的結果如表4所示。

從估計結果來看，R2和F值均很大，表明模型的擬合程度很好，除財政支農資金增長率和人均GDP增長率外，所考察的糧食進口依存度的解釋變量均在95%的置信水平上顯著，說明生產要素的投入和人口規模變動共同影響著我國對進口糧食的依賴程度。

具體來說，人口增長率對糧食進口依存度的影響程度是較高的，影響系數為8.4820，說明人口增長率與進口依存度有很強的正相關性，人口增長率每減少1%，進口依存度將減少8.4820%，這說明糧食進口依存度的下降在很大程度上可歸結為人口數量增長趨于下降。事實上，我國人口增長率從1983年的1.31%下降到2012年的0.5%。隨著我國GDP近年持續高速增長，人均收入上升，導致人口增長率下降，有效緩解我國進口糧食依存壓力。同時我國人口基數大，雖然增長長期遞減，巨大的人口還是給未來糧食供給增加負擔，并且隨著人們生活水平上升，糧食消費結構也隨之變化，勢必造成糧食消費量劇增，危害我國糧食安全。

對進口依存度具有較大影響的是農業勞動力人口占比，影響系數為-0.31，可見農業勞動力投入的減少會顯著地提高糧食進口依存度。改革開放以來，我國農村勞動力大量外出務工和向非農行業、新興產業轉移，農業勞動力人口從1983年的3.1億下降至2.6億。雖然政府扶持力度的不斷增強使種糧的收益有所提高，但進一步增收的空間極為有限，將會有更多的農民流向城市，直接造成勞動力投入的大量減少和土地拋荒，制約糧食生產，這必然會導致糧食進口依存度的提高。

播種面積引起糧食進口依存度負向變化，播種面積的影響系數為-0.30，即播種面積每減少1%，將導致糧食進口依存度提高0.30%。由AR模型二階滯后回歸可知，播種面積的持續減少會影響糧食進口依存度。

表4顯示，農業機械化水平和糧食進口依存度的變動關系并不密切，但提高農業機械化水平對于降低糧食進口依存度仍發揮一定作用，農業機械化作為糧食增產的有效途徑，在一定程度上能緩解對進口糧食的依賴；財政支農資金和人均GDP變量并沒有通過顯著性檢驗，說明其對糧食進口依存度并無顯著影響。

表3　模型殘差項時間序列數據ADF檢驗結果

表4　進口依存度模型的估計結果

結論和政策建議

供求矛盾決定我國糧食進口將繼續增加，進口依存度會持續提升。國內糧食生產日益不能滿足不斷增長的剛性消費需求，糧食進口將繼續保持快速增長的勢頭。進口依存度能很好地反映我國糧食進口的變動趨勢以及對國際糧食市場的依賴程度，我國糧食進口依存度將隨著進口規模的擴大而持續增大。

耕地和農業勞動力的減少會引起糧食進口依存度的提高。耕地及勞動力和種植面積是影響糧食進口依存度的主要影響因素。耕地和農業勞動力的減少，必然會導致抑制糧食穩產增產，即使在消費需求不變的前提下，也不得不依賴進口保障糧食的有效供給，進口依存度也必然越來越高。

人口規模是糧食進口依存度變動的關鍵因素。在進口依存度模型中，人口增長率的影響系數是8.4820，這足以證明人口規模的變動對糧食進口造成了極大的影響。國家計生委2020年人口總數達到14.52億，這是決定糧食需求剛性的重要因素，也將是拉動進口依存度增長的關鍵因素。

保障糧食有效供給的關鍵在于處理好合理保護與進出口貿易的關系。耕地減少和農業人口轉移使國內糧食產量擴大空間極為有限，人口增加對糧食的需求剛性增加，這促使我國糧食有效供給必須充分利用國際市場，做好糧食余缺和品種調劑。在保證糧食生產的穩定發展的前提下，糧食進出口調控政策的選擇應避免隔離國內外市場，積極推進糧食的自由和公平貿易，鼓勵糧食貿易主體與進口地多元化。

采取切實有效的措施保護耕地，支撐糧食穩產增收。我國是人口大國，糧食供給不可能較大程度上依賴進口。目前我國耕地資源仍在大量減少，在提高糧食單產潛力受限的情況下，保護現有耕地的數量仍是我國保障糧食產量的主要途徑。切實有效的耕地保護政策能保證足夠的耕地用于糧食生產，這對于降低我國對進口糧食依賴性是非常顯著的。

合理規劃國民糧食消費結構。在當今糧食消費構成中，國民口糧消費占49.3%，飼料用糧、工業用糧和種子用糧三項合起來占據糧食消費總量的一半左右。國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對肉、蛋、奶、水果及蔬菜的消費需求增加，就替代了部分糧食消費。同時飼料企業和糧食深加工的產業鏈縱向延伸，糧食的金融屬性和商品屬性不斷放大，飼料用糧和工業用糧增長幅度將隨之擴大；糧食附加產品的增加值遠遠超過原糧的價值，在利益的驅使下，糧食消費結構進一步分化。因此，合理引導國民健康、合理消費糧食對于保護我國糧食安全具有重要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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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家社科基金“農產品食品安全視閾下的農業生產模式轉型問題研究”（項目編號14XGL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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