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管的小心思

吳淡如

有一種東西，男人很難明理，女人自己很難處理，那就是女人對女人的嫉妒心。

比如說，在公車上看到一個長發飄逸的纖細女子。男人會想找機會到正面看看，她是不是美女。女人則會想辦法看看，她是否不是美女。她心里會先預設：“背后還不錯，前頭一定不怎么樣吧！”或“可能只有一頭頭發還可以。”萬一是“背后一朵花，前面一看，哎呀我的媽”，她會覺得很安慰；萬一從前面看，又是個美女的話，她的心就會難以平衡，必須找些話暗中貶低她：“可惜氣質不太好。”“就是衣著品位有點問題。”萬一人家氣質不錯、品位又好，她可能會告訴自己：“這樣的女人還是一樣得坐公車，可能也是紅顏薄命。”

能夠找到理由來安慰自己，還算是心理正常的。有些狀態，則屬心理不正常。例如辦公室中某些被傳為“討厭年輕貌美女孩”的女主管。“年輕貌美而愚蠢”被排擠也就算了，據我觀察，“年輕貌美又能干”的也容易被某些女主管排擠。這些女主管都有一個特征，那就是，年輕時她們曾自認是年輕貌美又能干的美女，而近年并不怎么得意。有一位女性朋友就曾置身在這種女主管的麾下，十年來（據她說，她能待十年而安在，是因為她打年輕時就不貌美），女主管只給過男性屬下甲等考核成績，女人呢？有乙等就不錯了。

不過，關系是相對的。

公司里，不管是“間接被排擠”或毫不相干部門的女同事。私下對這位曾是美女的主管也議論紛紛，有人說“看她先生來接她那種無奈的樣子，就知道他們的婚姻不幸福”，有人說“我看她再穿名牌也沒用，人老珠黃了”。有一次有人傳說她丈夫有外遇，她的女屬下竟拍手稱快，“女人太能干也沒用，管得了外貌管不了里頭”，她們會認為女人太能干是丈夫有外遇的必然原因。

女屬下們對女主管何嘗公平？相對的，女人們從不會認為能干的男主管，老婆一定會有外遇。

女性對女性“傳統”角色的肯定常比男人深，對同是女人更挑剔。難怪有名言說“女人在一群男人中保持名譽，比在一群女人中保持名譽容易”，以及“女人比男人更會壓迫女人”。

你有沒有發現，當你發現一個女人不錯時，總想挑出她的缺點？最近我在公車上聽兩個女人聊天，有一個女人以喜悅的眼神與口氣說：“還好她的家事做得很差，我覺得心里舒服多了。”

我們一定得靠貶低女人，才能肯定自己嗎？這不是求進步的好方法吧！

女人的報復心，也是很負面的。“你如果敢背叛我，我也會搞給你看！”“你如果有外遇，我就讓你家破人亡！”這是常常聽見的說詞。或者，“你如果不再愛我，我就會為你而死！”

女人常濫用“為”字。

名歌星為愛自殺。喧騰一時，總算落幕。眼角膜移給人間，有了稍好收場。“給”情自殺，有人嘆她的癡，有人惜她的愚，有人批評她做了十多年的第三者，有人質疑她為何只愛愛情卻不愛她的愛情結晶——孩子。為情自殺，人們的評價負面當然多于正面。

但什么是“為”情自殺？讓我們來討論一下。我們通常把單方面的殉情定義為：他為了愛人而死。然后，這個被他“為”的人，常常成為箭靶，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對不起那個人，他總會承受驚人的壓力，因為大家總是同情弱者的。死了的人理所當然贏得同情，被“為”的人成為代罪羔羊。

“為”情自殺或“為”誰自殺，是一個言過其實的用字。如果你“為”誰好，你得讓他受益或得到點恩惠才行，如果你“為”他自殺，那是害了他，使他這一生，無論如何都會承受罪惡感和歉疚感，他得到什么好處呢？

所以，“為他自殺”是個模棱的用語，它背后真正的意思可能是，為了讓他有罪惡感而自殺。

這種行為一點都不可歌可泣，千萬別把它形容成為愛犧牲的高尚情操。常常只是，在愛情中，把自己看得太重，愛人的愛情“服侍”不周的話，就尋死尋活，說穿了，只是人類嬰兒期以哭鬧獲得注意的惡性衍生而已。

愛人們得張開眼睛，小心這個“為”字。有些口口聲聲說，我“為”他犧牲這么久，他為什么都沒有感覺？因為有時候的“為”，那人并沒有得到什么利益，只有被死纏亂打而厭煩不已。